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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8:35:22 作者: 後紫
七歲這一年的白果鬼主意多了很多,他偷藏了點劣質的黑色香灰,放到了自己每天都得擦的香香里。
如此一來,他一抹自己做的「易容膏」,就變成了一個小黑娃,一呲牙,顯得牙可白了。
興許是在山下被那些同齡的小孩煩的久了,這一次將上山的時間,白果是開心的。
可他只開心了兩天,山還是那個山,師侄還是那些師侄,唯獨變的是功課,因為前幾個月的空閒,變得更多了。
娃生悽慘又無聊。
白果有時候會想,全世界都找不到他這麼無聊的小孩。
直到那天,山底下來了輛賓利,停在了雲浮觀隔壁的季家門外。
彼時白果正無聊地蹲在雲浮觀門口的台階下看螞蟻搬家,黑色的賓利打開車門,從車裡跳下來一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小女孩。
緊跟著是季奶奶下了車。
白果認識季奶奶,她雖然不經常回來住,但初一和清明會來觀中上香。
白果跟師父一起接待過她。
小女孩扭頭看了看後面的季奶奶,指了指不遠處的他,季奶奶笑得和藹可親,揉揉她的小臉說:「去跟小哥哥玩兒吧!」
白果可沒有跟小女孩玩耍的經驗,他二姐雖然也是女孩,但他倆一年見一回,一見面不是切磋劍法,就是肉搏打架。
所以當小女孩第一次靠近的時候,白果心裡想的是:你不要過來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玩!
小姑娘當然聽不見他的心聲,蹲在他的旁邊看了會兒螞蟻,自來熟似的抬頭問他:「我叫季夏橙,你叫什麼?」
「白果。」白果想了想,出於禮貌,還是搭了腔。
季夏橙的問題可多可多了,她對什麼都好奇,尤其好奇他是打哪兒來的,「白果,道士可以結婚的嗎?你是不是跟你爸爸一起住在道觀里,但你媽媽住哪裡啦?」
白果皺了皺眉,覺得她沒大沒小,「叫哥哥!」
季夏橙脾氣好,奶呼呼地叫:「白果哥哥!」
她一雙圓圓的眼睛,緊緊盯在他的臉上。
白果知道,這是在說該他回答問題了。
他彎了彎眉眼,嘆了口氣回答:「我爸和我媽都在山下。」
「那你為什麼在山上?他們不要你了嗎?那你好可憐啊!」季夏橙皺巴著小臉,快哭出來了。
白果懶得解釋,因為解釋的話有自誇的嫌疑,他不好意思說他是他們家天份最高的孩子,所以才會被派到山上來學習。他大哥和二姐都是笨蛋,要不然也輪不著他。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算了,她還小,說了她也不懂。
白果看了看她快掉下來的金豆豆,站起來道:「我養了條金魚,你要來看嗎?」
季夏橙頓時忘了他可憐這回事,重重點頭的時候,把眼眶裡快要憋回去的淚珠甩下來了一滴。
白果在心裡說:小哭包!
但嘴上道:「那你跟我走吧!」
他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真的跟我走了?你是不是個傻瓜呀?哥哥要是個壞蛋怎麼辦?你下次記得,如果在山下有人讓你跟他走,你就大聲的哭說不認識他。」
季夏橙沒覺得自己做的不對,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你,奶奶以前就跟我說過,山上有個小哥哥。」
白果養的金魚,是一條紅黑相間的小錦鯉。
這是他上山前在公園撿來的。
公園裡的遊樂場有專門供小孩釣金魚的地方。
很多個小孩拿著小魚竿排排坐,將金魚釣到桶里,再倒回大盆。
被人類幼崽反覆折騰的小金魚,生命格外的脆弱,他這一條便是攤販覺得奄奄一息,隨手扔在地上的。
這是白果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奄奄一息的小魚被他養活了,而且像能聽得懂他說話。
白果領著季夏橙來看,可陶製的大缸里除了水和睡蓮什麼都沒有。
季夏橙問他:「魚呢?」
白果叫: 「小七,小七!」
只見一條小錦鯉歡快地在陶製的大缸底遊了上來,一會兒躲在了睡蓮葉的下面,一會兒又半浮出水面吐泡泡,十分通人性似的只在白果的旁邊游。
季夏橙沒說她家魚缸里的金魚可比這大多了,新認識的小哥哥比較特別,爸爸媽媽都不要他了,他哪來的家!
奶奶說,不可以總提別人的傷心事。
她換了話題,歡快地說:「哥哥,我叫它名字,它聽得懂嗎?」
「你叫試試!」白果說。
季夏橙便對著魚缸喊:「小七,你游到我這裡!小七……」
小金魚甩了甩魚尾巴,壓根不理她。
季夏橙怪失落的,眼巴巴道:「哥哥,小金魚是你養的,你跟它說說,讓它也聽我的話,誰讓咱們是好朋友!」
聽聽,這小嘴兒跟抹了蜜似的,才跟他見面連一個小時都沒有,就成他好朋友了。
要知道白果在學前預備班上了好幾個月,一個好朋友都沒有。
他同桌只能算半個,還是鬧掰的那種。
起因是他同桌告訴他,家裡的奧特曼快生兒子了。
小孩可不懂藏拙。
白果一臉嫌棄地告訴他,「這世界上沒有奧特曼,那都是騙你們這些小孩的。我們中國有自己的神仙和妖怪,我家就是降妖除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