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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35:39 作者: 落拓天涯人
    「你不該招惹守獄人的。」少年輕輕在藍爾斯傷口上吹氣,聽說那樣可以止痛。

    藍爾斯依舊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叫翼,羽翼的翼,媽媽說希望我以後可以在天上飛翔,自由自在的,就像鳥兒一樣,對,就是鳥!你呢,你叫什麼?」

    「藍……」藍爾斯剛想說話,就從心肺處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有誰拿了根針刻意地在他的肺部戳窟窿,冷汗不斷從額頭浸出。

    「算了,你不要說話了。」翼趕緊制止住了他,天知道他若是再多說一個字,會不會就這麼死掉,「我就叫你藍好了。」

    藍爾斯想將身邊那隻名叫翼的煩人的蒼蠅趕走,奈何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了,再等一會兒,等天完全暗下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過了幾個鐘頭,或者只有幾分鐘,藍爾斯一直緊繃著神經,儘可能的恢復著體力。偏頭看向窗外,天氣不錯,一團團烏雲密密地遮住了皎月,泄不出一絲光華,果然是個好天氣啊!

    藍爾斯已經觀察了那個守獄人三天了,確切地說,他無時不刻都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像是動物的本能般,他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將自己所受的傷害降到最低。所以,他絕不會主動去招惹那個守獄人,除非,他有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據他這幾日的觀察,那個守獄人一旦心情不好便會找隔壁的重囚犯發/泄,而對於他們這些祭品卻是不敢亂動的。守獄人不會離開太久,一般在半個小時左右,不過,已經足夠了。

    聽到從隔壁傳來的哀鳴和漸漸有加大趨勢的呻/吟,藍爾斯微微一笑,他知道他猜對了,計劃,成功了一半。

    稍稍活動了下手腳,然後,在周圍人驚訝呆愣的目光中,一口氣跑到地牢門口,用力推開虛掩著的鐵門,憑著記憶朝出口狂奔。藍爾斯之所以敢冒險逃跑也就是仗著自己記憶力過人這一點,否則,他可沒把握出得了這個像迷宮般的監獄。

    不過,即使出得了監獄,也逃不出臨淵險峻的地勢。這一點藍爾斯顯然很清楚,但他還是那麼做了。他不甘於命運,他想要掙扎,即便,是以最慘烈的結局收場。

    其實,有一條路可以離開臨淵,唯一的一條,雖然守衛很森嚴,不過,也許有漏洞也說不定。這只是一種僥倖心理,而且,被捉住的話,絕對會更慘。

    「藍……藍……」

    藍爾斯本不想回頭,更不想停下,卻還是不受控制地止住了步伐,只因為他聽出那個在背後互換自己的少年是翼,只因為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

    「……」藍爾斯說不出話,喉嚨處似有火在燒,乾澀得發不出聲音。

    「我……我是跟……跟著你跑出來的……」翼氣喘吁吁地說,轉而一臉憤恨,「那些人太可惡了,明明大家都是祭品這般處境……卻還要出賣朋友,你剛走,他們就跑去告密了……一群傻子,這麼好的機會,自己不跑不說,還要連累他人!」

    藍爾斯默默地聽著,轉身帶著翼向懸崖處跑去,照翼剛才那樣說,那條路肯定是走不通的了。

    他們不傻,真正傻的是我們,他們還有活路,而我們……只有死!藍爾斯很想這麼說,轉而一想,活下來又能比他好得了多少?心裡才總算平衡了些。也是,那般沒有尊嚴的活著,淪為他人的玩物,還不如死了乾脆。

    有驚無險地跑到懸崖邊,目的達到了,藍爾斯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看起來並沒有人追著他們過來,也沒有人在附近大肆搜索,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安全了。只要天一亮,他們便無處藏身了,崖邊的一小片樹林根本起不到任何屏蔽作用。

    藍爾斯和翼背靠著背坐在崖邊,天,似乎快亮了,也有可能還要等很久。總之,他們並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多少,太陽隨時都有可能從對面的那個山頭跳出。

    猶豫了很久,藍爾斯突然站起身,他靜靜地說:「翼,我想要真正的自由。」他的嗓子還是很疼,聲音也不復一個少年的清脆,粗啞而乾澀,像是遲暮的老人,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滑稽而可笑,然而,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藍爾斯繼續說:「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那麼衝動的,我並不後悔,只是沒想到你會跟來。」

    翼想說些什麼,這次卻輪到他發不出聲音了,他從沒像現在這般絕望過,他聽到藍爾斯說。「生或死,你自己選擇吧。」

    身邊帶起了一陣風,翼知道那是藍爾斯跳下去時衣帶破空扇起的,他想伸出手去拉藍爾斯,卻怎麼也動不了。「藍,我來陪你,我陪你一起死!」他聽到自己在這樣吶喊,卻終究還是沒有動。當死亡來臨時,他才發現,原來死,竟是這般的可怕;原來他,竟然是這般的怕死。突然有些羨慕起藍了,可以那麼決絕地跳下去,而他卻不敢。該怎麼辦,該怎麼辦……他無聲地哭著,把頭埋在雙膝間,知道艷麗的朝陽在他身上鍍上一圈金黃……

    天……亮了……

    第二章 洛易·科威

    世界上總是存在著過多的變數,生命才因此而精彩。

    藍爾斯很想尖叫,事實上,任誰處於這種自由落體的狀態都會尖叫。他張開嘴,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今天晚上他好像總是發不出聲音。當然,也許現在他的確是叫出了聲的,那因恐懼或是興奮而顫抖的聲音,像迷路的鳥在崖壁間穿梭迴蕩,但是冬季刺骨的寒風帶著銳不可當的凜冽氣勢從他耳邊呼嘯而過,什麼也聽不到,除了一陣令人目眩的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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