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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06:18 作者: 風弄
他在山dòng里又鑽又爬,難免蹭到dòng壁。
一低頭,發現衣服上,膝蓋上,手上全沾了一層白灰似地東西。
「這麼多積塵。」
啪啪地隨手亂拍。
鳳鳴見他背後也有一片,白白的,好像小學生在寫滿粉筆字的黑板上蹭過一樣,走過去,幫他把背上的白灰輕輕拍gān淨,黏了一點白色粉末在指尖上觀察了一會兒,說:「這不是積塵,你見過這麼雪白的積塵嗎 」
「少主知道這是什麼 」
「嗯,有點像生石灰。」
「什麼 生的灰 」
鳳鳴忍不住呵呵笑起來,「我說了你也不懂的。」
冉青也沒有繼續追問,抬頭看看天色。
「少主,我們該回去了。」冉青轉身探入林中尋找來路,努力撥著樹枝往前走,像自言自語地道:「希望回去的路上可以再she幾隻野兔。這個不討人喜歡的驚隼島,只有野兔山鳥,連野豬都沒有一頭。沾滿白灰塵的山dòng,大概是它唯一的特色了。」
鳳鳴跟在他後面,隨口道:「也不算是特色,這種山dòng還是挺多的,爆發過的火山附近常常能找到,一般都是水淹了再經歷風gān……」 」
冉青背影驟然微震,猛地轉過身來,「少主你剛剛說什麼 爆發的什麼 」
鳳鳴被他猛烈的反應嚇了一跳。
「少主說的火山,不會是那種火神發怒的山峰吧 」
「嗯,也可以這麼抽象的形容。」
「會噴出黑雲 」
「那個叫火山灰。」
「會湧出把人燙到骨頭都化掉,吞噬整條村莊的紅水 」
「那個叫岩漿。」
冉青倒抽一口涼氣,「那驚隼島上有這種白色山dòng,難道說……難道說……」
【
「哦 你是說這裡有火山 」
被冉青一提醒,鳳鳴倒是想起了驚隼島古怪的地勢。
外圍一圈岩壁高聳,中間凹陷下去,形成谷地,這種臉盆似地形狀,從前在雜誌上見過好幾次,像……
富士山……的山頂
形狀真的頗像,差別只在於富士山頂都是積雪,而驚隼島這裡有竹子和野兔。
鳳鳴越想越像。
大海中有不少巨型火山,山體被海水掩蓋,露出水面的只有最上面一截。
如果加上附近有生石灰山dòng這一項左證,那麼幾乎有九成九的可能,他們這九百多人,正鬥志激昂地站在──一座巨型火山的火山口裡!
哇,這可jīng彩了。
鳳鳴抬起頭,看向冉青萬分期待他給予否定答案的眼睛,緩緩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們應該就站在一個大火山口上,就是噴火山灰和熔岩的那個地方。」
冉青結實的胸膛,緊張地抽動起來。
喘息像拉風箱一樣粗重。
「別太擔心,你看這裡已經長出各種樹木,要形成這樣的生態環境需要很長時間。我猜它上一次爆發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鳳鳴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調侃著說:「虧你還是蕭家殺手團的年輕jīng英,面對千軍萬馬都不怕,居然怕一座不會動的火山。」
冉青呼吸依然無法平靜,蒼白著臉低聲道:「這怎麼相同 被人用兵器刺死沒什麼,但連骨頭都不留的活活燙死,光想想也非常恐怖。痛苦倒是其次,最可怕的是靈魂再也不能回到天上,受到火神永遠的詛咒。」
在光線不足的茂密林中,聽著這麼yīn沉的話,連鳳鳴脊背都開始發冷,不由打了個哆嗦,打量著冉青,皺眉問:「冉青你家鄉是哪裡啊 」 '
「東凡。」這片大地上最充滿神話色彩,也是最迷信的國家。
難怪。
「別愣著了,繼續趕路吧。我以西雷鳴王和蕭家少主的雙重身份向你保證,這座火山沉睡很多年了,不會忽然爆發,把你骨頭不留的活活燙死。」
現在換了鳳鳴在前頭領路。
冉青腳步沉重地跟在後面。
「少主,不管爆發不爆發,有火神盤踞的地方永遠是不祥的,那代表痛苦和死亡。在屬下的家鄉,絕沒有人敢隨便靠近火神的地盤,何況……是站在山頂裡面……兄弟們要是知道了,一定也會非常害怕。」
鳳鳴心裡一動,停下腳步。
對啊,這時代的人都很迷信。
消息如果傳出去,大有可能動搖軍心。
「冉青,火山的事qíng,不許對任何人說。」
「少主 」
「這是命令,聽見沒有 」鳳鳴拿出最嚴厲的眼神,掃視冉青。
冉青和他默默對視,最後,終於垂下視線,屈服在蕭家少主的命令之下。
「屬下遵命。」認真地點了點頭。
鳳鳴走過去,老朋友般拍拍他僵硬的背,溫和地說:「放心吧,少主我福大命大,一定不會讓大家被詛咒的。不是說什麼西雷鳴王是被神靈祝福的嗎 外面是這麼傳的吧。相信群眾的眼光, 別垂頭喪氣的,不是要多she幾隻兔子嗎 趁著天還沒黑多打幾隻野味回去吧!嘖,說到野味就覺得肚子餓了。」
第三章
從林子裡回來,鳳鳴和冉青各提著用細藤繩綁成一串的野兔和大山jī,渾身泥污地一露臉,立即被焦急的眾人圍住了。
「鳴王!」
「少主回來了!」
「你們到哪去了 」
「冉青你搞什麼鬼 擅自把少主帶走,害我們白著急一場。」
鳳鳴被吵得耳朵受不了,高舉起雙手,用力猛揮兩下,要大家安靜,笑容和藹地解釋道:「我跟著冉青打野味去了,今晚給大家加菜。你們找我有事啊 」
「忽然發現鳴王不見了蹤影,大家幾乎急壞了。幸虧只找了一會兒,鳴王就自己回來了。不然要召集所有人搜查全島呢。」
鳳鳴愕然。
備戰的緊張時刻,居然這樣為自己一個人勞師動眾,鳳鳴大覺愧疚。
連忙向眾人誠懇道歉,又請他們趕緊派人通知各處,不必繼續找他。
身為主帥,居然還搞這種飛機,真是丟臉。 -
秋藍聽見消息,從小樓那邊趕來,擠進人群里,把鳳鳴往小樓方向帶,邊走邊溫柔地埋怨,「鳴王你啊,叫奴婢說什麼好呢 真是太貪玩了。這么小的一個島,你也可以跑得不見蹤影。同國的船不是就停泊在附近嗎 要是他們派人潛入島上,把鳴王綁去了怎麼辦 」
鳳鳴被他數落小孩子似的語氣弄得哭笑不得,只好乖乖被她拉著回到小樓,苦笑著辯白:「我不是去玩,是去做正事,剛好碰上冉青……算了,這次是我不對,出去前應該先和你們打個招呼。」
秋藍得到鳳鳴的保證,這才不再蹙著秀眉,柔聲問:「鳴王餓了嗎 」
鳳鳴在林子裡折騰了這麼久,四肢早就酸軟無力,聽秋藍說有飯吃,頓時覺得肚子咕咕大叫起來,立即拚命點頭。
這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秋藍忍不住露出笑靨,「鳴王請坐,晚飯已經做好了,奴婢這就端上來。」
轉身下樓去端飯菜。
有秋藍照顧自己的胃,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鳳鳴發出一聲欣然感慨。
剛剛坐下,準備一心一意等著秋藍奉上的晚餐,冉虎忽然像旋風一樣衝上來,「少主在哪 」
屁股還未坐熱的鳳鳴嚇了一跳,反shexing地猛跳起來,一臉緊張地瞪著冉虎,「我在這!怎麼了 有緊急軍qíng 我的媽呀!不會是同國的三桅船到了吧! 不是說我們有三天的時間嗎 」
噠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踏破山巒茂林的寧靜。
容恬高大的身影彷佛和駿馬合而為一,如出弦之箭穿過一片松林,沖至布置好接應的秘密地點──一處不顯眼山坡下的民房,終於拉住韁繩。
尚未下馬,胯下駿馬發出一聲悲嘶,曲下前蹄,側倒在長滿青糙的坡地上,口吐白沫。
從西琴往同澤邊境方向,一路以最高速度不要命的狂奔趕路,這匹高大神駿的馬兒完成自己的使命後,終於再也無法支撐。
容恬差點被帶著一起栽倒,兩腳在馬鞍上一撐,硬生生施力騰空,在糙地上滾了一滾,才重站起來。
胸膛猶自劇烈起伏。
大口大口的喘息,肺像燒開了無數個dòng似地發燙難受。
更令人煎熬的,是心急如焚的擔心。
接到鳳鳴出事的消息,容恬不顧冠隆和雲澤力阻,立即放下西琴的事,十萬火急的趕往同澤。
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苦心營造下,西琴局勢如他所料,到達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以最小的代價奪回王位的絕好機會就在眼前,如果他這個大王不能留下主持大局,已大半拿到掌心的勝利將毀之一旦。
但,如果失去鳳鳴,勝利的意義又在哪裡
「大王。」屋裡全神戒備的男人看清來人,飛快地開門出來。
「換馬!」
「是!」
男人訓練有素,動作利落地從屋後牽來一匹養jīng蓄銳的良駒快馬,韁繩jiāo到容恬手上。
戰爭時期,qíng報傳達是否jīng准快速,極大程度上影響整個國家的命運。
為了能讓刺探到的消息在最快時間內進行傳遞,綿涯在開始接受容恬任命,布置龐大的qíng報網時,曾經花費大量時間jīng力,親自踏勘各國邊境,在關隘要道附近,選擇偏僻秘密的所在,定為接應點。
身負緊急qíng報,遠途奔走的探子,只要到達其中一個接應點,就可以立即得到所有支持,糧食、清水、傷藥,當然還有極為重要的──力氣充足的新坐騎。
緊要關頭,這項布置發揮出無比重要的作用。
容恬接過下屬遞上的清水,仰頭一飲而盡,沉聲問:「有沒有鳴王新的消息 」
接應點除了支持外,同時也是傳遞最新消息的中樞。
男人立即道:「兩個時辰前有兄弟過來換馬,說鳴王在同國大軍的追擊下,不得已率領船隊沿阿曼江逃至碌田出海。他應該是趕往西琴送信的,可能和大王在路上錯過了。還有另一個消息,也是剛剛傳到,同國正在不斷緊急調集戰船,開往莫東海峽,具體目的地尚未查到。」
容恬皺起濃眉,「以鳳鳴現在身邊的人手和船隻,若在水上jiāo鋒,遇到兩支正規戰船隊夾攻已經無法抵擋,同國為什麼需要調動如此多的戰船 除非他們占據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之處,迫使同國不得不調集船隻大舉qiáng攻。」
略一思索,忽然虎軀微震,凜然道:「不好!鳳鳴一定被困住了!否則不用這樣死守。」目光轉到下屬身上,沉聲問:「你肯定同國的戰船確實是開往莫東海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