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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8:16:03 作者: 子夜鼠
她記得自己初中的某一個階段,心思很浮躁,很貪玩,成績從班級的前三名掉到中等,後來又掉到下等,那個時候,她每天都渾渾噩噩的,思想像是被各種東西占據,就是沒有學習。
真正的醒悟,是在初四那一年,開學後,要打亂重分班級,那會兒初四總共就兩個班,一班每一年都是出了名的尖子班,二班就不用說,自然都是從初三期末考試里,淘汰下來的那些末等生,原本每一年初四一班只留二十幾名不超過三十名學生,為的是衝刺重點高中,方便老師重點培養這些學生,葉棲也是聽說了這件事,在分班前,第一次留下了悔恨的淚,她不想被分到二班去,恐懼、害怕、對未來的迷茫在彼時占據了她的心頭。
分班前的家長會,她在母親面前哭了很久,被當時的政治老師,也是准一班班主任看到,老師當時對她說了一句話,他說:「如果眼淚能改變事實的話,那所有人都不會努力,儘管大哭一場就好了。」
這句話在當時聽來,是帶有諷刺意味的,可很多年以後,長大的葉棲,才能明白老師那句話的真正用意。
後來葉棲沒有被分到二班去,這要感謝那位政治老師,也是她日後的班主任。
那一年是他第一次出任初四一班的班主任,他不忍看到更多的學生前途盡毀,所以跟學校提出,要多留幾名同學在一班,算是盡他所能,挽救一些同學的命運吧,這位老師開了先例,而葉棲變成了幸運兒,以尖子班倒數第二的成績,擠進去。
她記住了那天的眼淚,也記住了老師的話,從進入一班後,每一刻都不敢鬆懈,付出總算有回報,雖然後來,她沒有考到重點高中,但要知道,她那時如果不留在一班,很有可能後來都考不上高中。
如果按照小說或是電視劇的劇情發展的話,那麼葉棲的人生很有可能從此一路逆襲翻盤,成為一個成功人士,走上光明大道。
然而現在很殘酷。
老師說的那句良言並沒有成為她頭上懸著她的那根線,而那天她流的淚,也沒能讓她清醒一生。
讀高中後,她因為這樣那樣青春期的諸多原因,成績從高一下學期開始便不斷下滑,自此再沒能上去過。
她最終還是對不起父母的栽培,對不起曾經老師的諄諄教誨。
如果她是一個始終糊塗的人,或許這生活,倒是能一直朝著一個方向穩定發展,像很多退學不讀書的那些同齡人一般,早早成家生子,照顧家庭。
可她後來許多年,一直在清醒、糊塗、懺悔、憤怒中來回掙扎。
直到她經歷的越來越多,感悟的越來越多,思想境界越來越高,開始不甘心去過平凡的,父母口中所說的那種相夫教子的生活。
她學了一個不太喜歡的技能,從西點學校畢業後,輾轉兩份工作,又回到家裡,做起了不太喜歡的吃播。
她總在掙扎,羨慕別人經濟自由,別人光鮮亮麗、別人從不後悔,也羨慕別人從不叫父母失望。
那些年,她始終抑鬱,有時候抬頭看天,明知道天是藍的,太陽依舊高照,可卻總覺得自己頭頂上有一片陰霾,陽光怎麼都照不到內心深處。
她唾棄自己沒用,又怨恨父母總拿她年少不懂事時做錯的事情來批評教育她。
離開哈爾濱前,母親對她說的那句話,仿佛還言猶在耳。
她知道,那些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也正因為這樣的事實,讓她無力反駁,只剩下暴怒。
來到雲城後的這段時間,雖然內心很平靜,有被治癒到,但總是有根神經在繃著,時刻提醒她,你總是要回去的,回去以後呢?
你以後的人生要怎麼辦?
繼續做吃播嗎?這不是你擅長的,即便你確實賺到了一些錢,但你能做多久呢?
如果你轉行做其他的事情,要做什麼呢?
除了西點這一門手藝,你別無所長。
可是要做回老本行,一個人開店肯定是不行的,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所及,那去店裡應聘呢?就還要重新去面對複雜的人際關係。
你行麼葉棲?
她不止一次問自己,但卻始終尋不到答案。
直到那次李珈藍向她提出合作開店,她有了希望又失望。
又到這次,陸露對她發出合作邀請,她才真的看到自己面前的雲霧被撥開。
葉棲很高興,她終於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她跟周清遠說了這件事,問他對於此事要不要發表一些感想或者建議。
周清遠說:「我覺得這件事有可行性,至於陸露這個合伙人具體可不可靠,這個你比我了解,其他的話,建議我暫時沒有,但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我離開家多年,人脈方面我幫不上你,但我能出錢出力。」
葉棲用雙手在胸前打了個叉,「不,錢不用你出。」
「為什麼?我出錢不好嗎,賺到了算你的,賠了算我的。」
「呸呸呸,我還沒開始做呢,你不許咒我。」
周清遠扒拉她腦袋,「我就是這麼一說,沒咒你,你說說,為什麼不能用我的錢?」
葉棲對待男朋友周清遠和青梅竹馬周清遠的方式是天差地別的,她遲來的情商叫她沒辦法說出內心真實的想法,只挑揀了些能說的,回答周清遠的問題,「畢竟是我第一次創業,自己的錢比較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