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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01:12 作者: 願術華
    有所期待……嗎……那個姓龍的到底在期待什麼?下意識感覺那並不是好事,至少對自己而言。

    「是啊,的確是……熟人呢。」大叔笑著附和道。

    即使抱有再不爽的心情,也不能表現在表情上,這就是作為大叔的修為。

    就算告訴這裡所有的人,眼前新來的部長是個大色狼,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因此乾脆露出溫和斯文的微笑,以緩和大家的情緒。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前面不曾開口的龍史翔說話了。

    「正如部長所說,我對未來很是期待。大家能夠相逢,我認為是一場緣分,今後還請一起努力!」說到這裡,龍史翔的目光轉向大叔,長眸一眯,「尤其東哥,相信我們一定會相處地、很----愉----快。」

    緩慢的最後三個字帶著嚴重的危機。

    大叔渾身哆嗦了下,在對方的眼中,像極了害怕地發抖的兔子。

    大叔知道,上帝並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無聊透頂的人。

    當真正不無聊的時候,便會開始回憶那段無聊的時光,正如大叔現在的處境。

    新領導幹事介紹完之後,龍史翔送舊部長出去,辦公室又恢復了往常的熱鬧。

    「東哥,你別嚇人啊,我們剛才還以為你看見殺父仇人了!」

    一個女員工帶著些微抱怨的口吻對他說道,語言的天平已然偏向了新來的部長。

    「抱歉,看見熟人太過驚訝,失態了。」大叔對大家道歉著。

    「大叔你也真是的,平時也不見你說什麼話。」女員工嘟囔了幾句,覺得無趣便走開了。

    「是……是嘛,平時的確話不多。」

    大叔的這句回復已經沒人聽得見了,他還在堅持把話說完。

    心中也希望能有一個人每次都把他的話說完。

    可是,現實生活中不存在這樣的人,不存在能夠忍受無聊傳統而又囉嗦的大叔的人。

    所謂的人生,不就是永遠苦惱著嗎?

    ☆、3

    大叔沒有子嗣,只有一個親弟弟。

    無奈弟弟事業有成,弟媳也工作繁忙,無人照顧孩子,所以大叔就一人承擔起了爸爸和媽媽的角色,照顧侄子有一年了(才一年你也好意思說!)

    大叔沒有侄女,至於在書報亭那番話都是騙人的,為了掩蓋羞恥的癖好。

    要說到他和這個侄子的關係,從前是很好的,只是現在……

    「大叔,你怎麼又在家?」

    曉航從學校回來了。

    20歲,大學一年級生,性格開朗,卻惟獨對大叔態度惡劣,是大叔心裡給曉航貼上的標籤。

    「我為什麼不能在家?」

    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在家嗎,後半句是大叔未說出口的話。

    「冰箱裡有什麼?」曉航沒有回答大叔的問題,隨意地把車鑰匙扔在桌子上。

    冰箱裡有什麼你不能自己去看嗎,大叔想這麼說,可說出去曉航一定會生氣的吧。

    關係已經那麼僵了,如果再用這樣的口吻,一定會被討厭的吧。

    「冰箱裡有酸奶,想喝嗎?叔叔給你去拿……」

    「不用了!」曉航冰冷地打斷了大叔的話,「每次都買快過期的酸奶,你又不是沒有錢。」

    說完曉航走向房門。

    大叔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曉航煩他了。

    一旦曉航進了自己房間,不到飯點是不會出來的。

    可即使到了飯點,大叔也不知道該對侄子說什麼話接近他。

    他們叔侄倆難道就要繼續冰冷下去嗎?

    「稍……稍微等一下。」大叔幾近討好般地聲音。

    「大叔想說什麼?」很意外地,曉航停下了腳步,看來他今天心情不錯。

    「和……叔叔下盤圍棋怎麼樣?很久沒和曉航下棋了,有些懷念了。」大叔弱弱地說,他知道成功的機率不大。

    曉航已經是大學生了,要做的事情一定很多,怎麼會閒到和他這樣無趣的大叔下棋呢?

    大叔剛想轉身,耳邊卻傳來想像之外的回答。

    「好啊,我也很久沒和大叔下棋了。」

    曉航的反應是大叔怎麼都不會想到的。

    得到如此答覆的大叔激動地差點流下渾濁的眼淚,可他是作為長輩的大叔啊,是不能流淚的。

    於是淚光在眼眶裡轉悠了一圈,又給生生地憋回過去。

    下棋的過程中,曉航倒是不再顯示出對他的反感。

    大叔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叔侄倆的關係能回到從前也說不定。

    「又輸了,曉航你也不讓讓為討生活苦苦工作的長輩。」

    看著慘敗的棋局,大叔灰心喪氣地抱怨道。

    本想為討曉航歡心故意放水,卻沒想到這幾年侄子的棋藝早已超過自己,稍個不留神便輸地傾家蕩產。

    「這個……」曉航說到這裡便停住了。

    「輸成這樣,還有什麼面子?啊,真是的……」大叔用手在棋盤上一擼,本已慘不忍睹的棋局變得面目全非。

    黑子白子互相碰撞,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音。

    「總是用長輩長輩地壓我,大叔不覺得丟臉嗎?」

    像是無法再忍受了一般,曉航穿了件外套便出了房門。

    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房間了里,大叔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

    大叔在外面是個溫和的人,可再溫和的人,也會有發脾氣的時候。

    其實他也不是在發脾氣,只是在和自己的侄子撒撒嬌罷了。

    作為一個被侄子討厭的大叔,他只是想換個方式,說不定能更接近曉航。

    可他忘記了一點,撒嬌是和熟人才可以的,他和侄子雖是親人,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陌生人還不如。

    也怪他總是用「長輩」「長輩」的詞彙,想想自己年輕的時候,不也很煩長輩們倚老賣老的行為麼?

    如今自己成了長輩,卻忘了在言語上慎重再慎重。

    一個大叔,活到他這個份上,已經是夠窩囊的了。

    可是他沒有辦法尋死,他是如此膽小的一個人,連死前的疼痛也怕地要死。

    這是唯一活著的理由。

    話已經說出去了,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去找曉航。

    如今天色已晚,剛才曉航出去時沒有帶車鑰匙,應該還走地不遠。

    想到這裡,大叔趕緊沖了出去。

    到幾個可能會他可能去的地方去找了找,卻始終不見人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叔的內心越來越著急,可著急又有什麼用呢?

    「東哥,你怎麼在這裡?」

    一輛高級跑車出現在大叔面前,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車上走下。

    「龍……部長???」大叔心中皺起了眉頭,臉上卻是溫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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