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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58:12 作者: 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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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親在評論區問到本書進度的問題,和大家說下。出版可能定在四五月份,然後出版稿最近我正在修改,前二十章有情節要改動,但結局已經定了,勉強算是和諧的結局吧。
然後,網上肯定已經等不及出版了,因此我可能另寫網絡版上傳。大家可以各自建議一下,希望看到一個怎樣的結局:棲情和白衣,棲情和小安,棲情出家或死去。(汗,我發現我真不是一般的殘忍!我居然覺得白衣棲情都死掉最好最合情理,省得爭來爭去!)
241.訣情篇:第二十一章 波詭雲譎知何如(四)
宇文清默默坐著,淡淡的唇抿了一下,輕輕道:「不然,我讓他們先送你回秦王府?」
「不用了!也不在乎再多花兩三天時間。」
我用打發叫化子般滿不在乎的口吻回答著,很冷淡地坐到座椅的另一側,和宇文清保持著可能的最大距離。
安亦辰誤會我固然很麻煩,但若宇文清再次落到他手中更麻煩。對他再多的怨憤仇恨,我也沒法眼看他在我跟前出事。
一路無語。
除了必要的交流,我沒跟宇文清多說一個字的廢話,而李嬸雖隨侍車上,卻是個啞巴,根本無法交流。
於是,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呆呆地望著窗外,看落日長川,朝雲野杏,鳥雀翩飛,春色怡人;而宇文清也保持著一貫的寧靜溫默,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拈一隻白瓷茶盞,靜靜地喝茶,然後隨時也為我加些熱茶。
他很少看窗外,也很少看我,不喝茶時就安謐地坐於椅間闔目休息。他不像安亦辰那般有強烈到壓迫人心的存在感,有幾次,我坐車倦了時,會忘了身畔還有個男子與我共處一處,居然會在車上睡著,醒來時身體上總會覆一條軟而暖的毯子,再不知是什麼時候給蓋上的。
這日到了一處小小的漁村,立時有人迎了上來,連暗中保護的侍從們都被接入了一處宅院。
「快到滄江了。」
下車時,宇文清悵惘地說了一聲,居然不見半點愉悅之意。
滄江快到了嗎?
我下意識地向院外看了一看,腳下已踩了空,一跤摔了下去。
沒等跌到地上,已被人握住雙肩,牢牢扶住,正是宇文清。我每次下車,他都站在側面的位置靜靜等侯,很知趣地並不過來攙扶。但直到我此時摔倒,我才知那個位置在出現意外時援手非常方便。
原來,他一直守在那裡,並不僅僅是因為君子之風。
氣候似乎一天天的熱了起來,當宇文清溫溫的鼻息撲到我脖頸時,我的背上浮起一層躁熱的汗意,忙往後連連退了幾步,瞪他一眼,轉身向屋內走去。
我依舊不管別人,自顧占了間屋子,讓林翌和達安木幫我守著,把我和宇文清以及他的部屬完全隔絕開來。
林翌悄悄問我:「公主,他們到了滄江了,咱們怎麼辦呢?」
我點頭道:「明天看他們上了船,我也就放心,可以回去了。」
林翌沉默片刻,道:「依舊回秦王府麼?」
這話問得詫異,我奇道:「我們還能去哪裡?」
林翌猶豫道:「不和宇文公子一起回南越麼?」
我吃驚地張大嘴巴:「我是秦王的妻子,為什麼要去南越?林翌,你瘋了麼,怎麼會這麼想?」
林翌不安地皺著眉,用力握著劍柄,輕聲道:「屬下總覺得回瑞都不太妥當。公主若是出來一兩日倒也罷了,可這陣子公主伴著這南越太子,足有半個多月快二十天了。秦王心中,必定氣惱,公主若是回去,只怕會秦王不肯罷休。」
我惱道:「不肯罷休又如何?難不成一怒把我殺了不成?誰讓他用我的名義騙人抓人?」
林翌半晌不答,眼見夜色沉沉,江靄漸起,淡色的霧氣從打開的窗戶中撲入,連燭火都已迷濛,好久才道:「公主,屬下到秦王府時間雖然不長,可也看得出,秦王殿下是個極驕傲的人物,他自己的王妃和……和一位年輕尊貴的要犯一起出逃,而且一去許多天沒有消息,實在是……可以看作對他尊嚴的一種挑戰。放了犯人事小,可若他對公主起了疑忌之心,以後公主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我有時候的確很遲鈍,他的話說出來半天,我才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
他擔心安亦辰懷疑我的忠貞,或者說,安亦辰可能把我救人的舉動,當作了和舊情人的私奔機會。
將頭上的一根素銀簪子拔下,我將頭髮打散開來,用圓月形的犀角梳子一下下梳著,懶懶道:「他沒那么小氣吧?他總該想到,如果我真想和宇文清私逃,還會回秦王府去?」
林翌沉默了更久,才道:「可是,公主,如果你只想救那宇文清,在將他送到北城那座綢緞莊後就該回去。」
「他當時病著,我不放心。」
「他病著,又與公主何干,公主又以什麼身份,去為他擔憂,為他守候?那宇文太子的才識智謀天下無雙,即便沒有公主相護,脫出牢籠後安亦辰再想抓他,也不會那麼容易。」林翌說得急促,而我身邊已好久沒人這樣為我謀劃著名出主意了,也不知他為此憋了多久。
難道這一路來,我真的很任性?
還是……宇文清對我,始終是特別的,以致他不能確保安全,我就不肯離去?
手中鬆了一下,犀角梳子跌落下來,纏了幾根繚亂的青絲。
這些日子睡不安枕,我的頭髮幾乎是一大把一大把在掉著。
「你這些話,在瑞都時怎麼沒說?」我苦笑。
梳理好的頭髮非常順滑柔軟,如瀑布般飄動著黑亮的光澤,但我的心頭已如被蠶絲凌亂捆纏,深深困於繭中,掙不開去。
這些日子以來,我根本不願去分析自己對宇文清的心理,認為自己只要對安亦辰忠誠,便可問心無愧。
「屬下……不知公主的打算。但想著公主如果真跟宇文公子回南越,以那位公子對公主的情意,過得可能會比在北晉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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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看到大家的意思了。在符合人物性格和情節發展的情況下,皎皎儘量寫個讓大家滿意的結局吧!
242.訣情篇:第二十二章 寒透春衣不是夢(一)
「他對我的情意?他對我有什麼情意?」
我煩躁地將梳子擲到地上,道:「你也會扯淡了,給我出去!」
這些日子雖然過得鬱鬱寡歡,但我還是第一次這麼怒氣勃發,也是第一次沖林翌這樣的忠實部屬大吼大叫。
林翌灰褐色的眼中閃過一抹憂懼,匆忙行禮告退。
宇文清……
我惱火地趴在小桌上,慢慢積攢著心中的怒意。
我每日對他視若無睹,他與我相對亦是雲淡風輕,縱是有情,也是……歷經歲月磨礪沖洗後所殘留的一點少年情懷吧?
畢竟,他的性情容貌再怎麼改變,都不能抹去初見時竹篁中白衣少年溫潤出塵的模樣,也不能褪去那少年手執月芙蓉的明朗笑容,即便被燒毀的狗尾巴糙,也曾多少次在夢中輝耀春陽的清亮光采。
但我並不想再回憶過去,那個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那個過去,它該隨了蕭采繹的死以及我的重生而埋葬。
忽然之間,我意識到,我對宇文清,也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強的恨意。他一如既往的靜默溫潤,如澹澹流水,緩緩衝刷去他留在我心中的怒恨和委屈,讓我不得不面對心底深處對他殘存的少年情懷。
或者,我有機會便對他惡語相加,只是為了提醒自己應該對他懷的恨怒,並試圖將心中漸淡的恨怒日日加深。我只是怕自己沒有勇氣再去怨恨他,我只是不敢再面對他儘量掩飾卻在不經意間流露了的溫柔情意,也不敢再面對自己撤去心防後漸漸柔軟的心地。
我已是安亦辰幸福的妻子,不想我的生活再有任何改變。我擔心褪去最堅硬的外殼後,我會在堤壩崩塌後一潰千里,再被卷席到死無全屍。
喉中又無聲哽住,大團的棉絮塞在胸口,理不清,扯不斷。
門,又被敲響,不徐不疾的篤篤聲,一如敲門人的從容淡定。
我打開門,宇文清長身玉立,眉目舒展,彬彬有禮地柔聲問道:「我方便進去說會話麼?」
我遲疑一下,讓他進來,伸手取了塊碎花的淡黃帕子將披散下的長髮結住。
「有什麼事,你說。」我還是想逃避,還想尖牙利爪地用傷他來保護自己。但明日,他將回他的大越,我將回我的瑞都,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如瀏州般意外碰面的機會絕不可能再發生----安亦辰絕對會更加小心,將這種危險的機會湮沒於萌芽之中。
那麼,還是平靜地說會話吧!
「謝謝你。」宇文清安靜地在我對面坐下,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個謝字。
我玩弄著銀簪子,掩飾著內心的迷惘,淡然道:「沒什麼。既然是我連累了你,我便該幫你。只是此事也是你自討苦吃,既已決定放開,何必還要放在心上,害人害己?」
宇文清唇角牽了一牽,輕嘆道:「我知道了,棲情。你也千萬記得,若再有下次,你不要再卷進來。即便為你,那也是男人之間的戰爭,你出面,可能最後受傷最深的會是你。」
我訝異抬頭,宇文清修眉微蹙,也正擔憂地凝視著我,嘆息道:「我並不知道……這次的事情日後會不會牽累到你。但願安亦辰……給得起你幸福。」
「亦辰……」回憶起安亦辰溫存體貼的笑臉,溫暖怡人的懷抱,我振足精神,直視著宇文清,坦然道:「如果說,這天下還有人能給我幸福,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安亦辰。」
宇文清並沒有意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如今的你應該開開心心正和他生活在一起。」
他如青玉瓣般的指甲扣在桌上,慢慢加著力,一點點掐進櫞木的硬桌里,留下深深的半圓弧痕跡,繼續說著:「如果因我導致你夫妻失和,我以後都不會安心。」
我的心如懸在山崖邊的提籃,晃悠悠隨風盪著,許久都不能安寧。旋轉著手中的銀簪,看著簪頭的蓮花在旋轉中生動起來,泛著波光一樣瀲灩的銀白色澤,我咬了唇說道:「你放心,安亦辰一定會諒解我。……他對我,一向寬容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