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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58:12 作者: 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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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親們在評論區抗議啦!

    但我覺得,也沒什麼了不得吧,尤其如棲情這般性情豁達不羈的女子,縱然很難過,但還不至於太把世俗眼光放在心上。

    悄悄地爬走……

    144.碎塤篇:第三十四章 鸞孤月缺春衫寒(二)

    我正聽得有些刺心,這時又聽得慕容夫人嘆道:「只怕他給他爺爺這麼教訓下去,會給折騰得有個什麼好歹,或落下什麼病根,我可就……」

    慕容夫人提了袖來拭淚。

    我一驚,怯怯問道:「外公怎麼罰他了?」

    秦夫人「嗨」了一聲,道:「也沒怎麼樣,就給大皮鞭子抽了幾十下,打得背上沒一處好肉;現在給扔到暗房去了。那個暗房就在冰窖旁邊,又濕又冷,不過他身子壯,不怕冷,沒事。就是沒敷傷藥也沒關係,他皮粗肉厚的,死不了!老侯爺說了,棲情你不消氣啊,就讓他一直在那呆著!棲情啊,這小子現在是無法無天的,你就讓他在那裡多呆幾天,教訓教訓他也好。」

    敢情這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其實就是來告訴我這件事啊!外祖的脾氣我也知道,不管是為我出氣也好,為教訓孫子也好,他說到一定會做到,若我不說讓蕭采繹出來,他真的可能被關上很多天的!

    有種無奈和擔憂,在繼迷茫和悲傷之後慢慢縈了上來,如一層一層的繭絲,緩緩將我纏繞,收束。

    一時慕容夫人和秦夫人離去,我披了衣起來,呆呆望著夕陽降下最後一抹慘澹的微紅,暮色由蒼溟漸漸深邃,幽黑的天空如巨大的穹廬,無聲無息籠住這混亂人世,沾染了無數的憂傷,也變得蕭索淒冷起來。

    我還是想不明白,我以後該怎麼用失了清白的自己面對愛人白衣,又怎麼去面對與我有了肌膚之親的兄長蕭采繹,但是,我絕對不希望蕭采繹出事。這個念頭,純粹而直接。

    我已經失去了父親,失去了母親,失去了顏遠風,失去了君羽,我還有多少個至親的人可以失去?

    「來人!」我緩緩吩咐:「給我準備燈籠,我要去見老侯爺。」

    外祖蕭融雖是軍功起家,卻出身,蕭家的書房寬暢朗闊,藏書之豐,可稱西南第一。

    而每晚此時,應該都是外祖練字的時候了,不管颳風下雨,他的這一習慣,從無改變。

    我走到蕭融身畔時,他正對著自己才寫好的一幅字滿意地看著,眉目舒展,倒似剛遇到甚麼喜事一般。

    我盈盈拜見:「外公!」

    蕭融忙叫侍女將我扶起,讓我在一旁坐了,笑道:「外面風大呢,怎麼也不披件披風?」

    我忙道:「我不冷。鳳儀閣到這邊也不遠,片刻也便到了。」

    蕭融點點頭,溫慈笑道:「那便好。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也別憋在心裡。繹兒那孩子呢,也太不像話,我已把他用鐐銬鎖了,關在暗房裡,你心裡不舒服,就叫人帶了你去打他,狠狠打到你消氣為止。」

    我站起來,請求道:「外公,我不想打他了。你放他出來吧。」

    蕭融立刻抬起頭,笑咪咪道:「消氣了?」

    我吐了口氣,舒緩道:「繹哥哥只是喝了酒,一時亂性。如今便是打死了他,也挽回不了什麼。棲情也不能因為他這一次的不好,就否認了繹哥哥和我這麼多年的兄妹之情。外公,我知道他已經給處罰過了,就放了他吧。」

    蕭融笑了笑,立刻叫道:「來人!去,把二公子放出來,送回屋去治傷。」

    我見下人領命而去,心頭一松,正要起身告辭時,蕭融招手道:「棲情,你過來,瞧瞧外公這幅字寫得怎樣。」

    我應了,過去看時,卻是糙書的一幅《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這詩原是極柔情溫婉的,但蕭融筆法沉鬱有力,勁練瀟灑,居然將那詩顯出十分的剛氣來,尤其「伊人」二字,揮灑得特別寬大,頓挫彎勾,倒如美人回眸一笑般嫵媚練達。

    「這詩,很好。」我訥訥道:「不過書畫一道,棲情卻不太精通呢。」

    「你又何必謙虛!」蕭融拍了拍我的肩,道:「繹兒的房中,就掛了一幅你所畫的《歸雁圖》,聽說是你十三歲時所畫,當時我便知道我有個才華橫溢的外孫女了。長風蕭蕭渡水來,歸雁連連映天沒。那等老練蒼茫的意境,便是名畫家,也未必能夠勾勒得那麼完美。」

    我苦笑道:「外公,境由心生,書畫意境亦是如是。當時我母女淪落於宇文氏手中,心內苦悶,不知不覺便在畫上顯現出來了。」

    蕭融沉吟道:「我也知道,你在這亂世之間掙扎到今日,也是萬般的不容易。你便如那水中的伊人,總在煙水茫茫中沉浮,一直攏不了岸,如何是好?」

    我低了頭弄袖上精繡的淡青蘭花,道:「如今到了外公身畔,也算是到了岸了。」

    蕭融搖了搖頭,道:「外公也老啦,又能扶持你到幾時?」

    我聽他話裡有話,只是沉默不語。

    果然,蕭融又道:「你知道麼?你那幅《歸雁圖》,後來繹兒在上面題了詞,就是這首《蒹葭》。那樣陰鬱的畫,他配了那麼柔婉的詞,我們一家,便無人不知他的心思了。他是迫不及待地要將那伊人攏回岸邊,護在自己身畔啊,可惜性情卻太急躁了,結果,兩人一起嗆了水。」

    我忍不住無奈地嘆氣:「外公,繹哥哥是我的哥哥啊。我從來把他當成我的親兄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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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親的留言幾乎讓皎崩潰了!

    那個,我不得不兩次強調:別把棲情當成啥貞潔烈婦,她其實也是個極現實的女子,相信如果她處於當年她母親蕭皇后的劣勢中,做出的選擇,可能和母親一樣。

    但是,她們同樣在心底保存了一份對於純真愛情的嚮往,故此,棲情會取名為棲情。

    本書名為風月棲情,名字就很旖旎了,註定了棲情的感情,絕對不會單調。而本書的主題為:亂世風月,何處棲情!

    145.碎塤篇:第三十四章 鸞孤月缺春衫寒(三)

    蕭融咂著嘴道:「境由心生,同樣,情由心生。你把他當兄長,他就是兄長;你把他當夫婿,他自然就是夫婿了。這孩子這麼死心眼,難道還怕他日後對你不好?何況,這事兒已經發生了,你自己也知道,打死他也挽回不了什麼,若不依順他,你還能怎樣?」

    果然,果然!

    他們本就盼著我們一起,這次蕭采繹對我用了強,雖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也為此大大懲戒了一番,卻也僅僅是為了讓我出氣,並未將此事看得如何嚴重。

    只怕,這件事在他們心裡唯一的後果,就是把我和蕭采繹的關係提前一步明確下來而已。橫豎蕭采繹念著我,索性成全了他,便是一時毀了我清白,長久下來也於我的聲名無礙了。

    而蕭采繹呢?他讓侍女向長輩告知了此事,原意是否就是打算拼了受頓罰,趁機讓長輩作主,儘快確定我和他的事?

    我心中抑鬱,垂了頭道:「外公,我累了。」

    蕭融似也覺得逼我緊了點,輕嘆了口氣,道:「好吧,孩子,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婉意也就留下了你這麼點骨血,依外公這把老骨頭,實指望你能在外公跟前安安樂樂過著。若是嫁在外面什麼人家,外公心裡頭,還真是不放心,就怕你遇人不淑,那外公到了地下也不好和你母親交待啊。唉!」

    聞得提到母親,我眼眶一熱,自覺快流光的淚水又已傾出,哽咽道:「外公,棲情知道了,棲情會好好想一想。」

    蕭融點了點頭,囑咐了侍女小心送我回去,才放了我離去。

    這一夜,我打開窗戶,幾乎在窗口立了一夜,看了一夜的星河晦暗,冷風淒淒。

    風透春衫,森森的寒,我卻渾然不覺,只是將繁星一樣凌亂的滿懷心事,理了又理,理了又理。

    我從來不是個怯懦女子,事情已經發生,我知道再做什麼也改變不了我失身給蕭采繹的事實,所以我只能面對。

    嫁給蕭采繹,當然是外人看來最好的選擇。即便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以蕭家的門第,蕭采繹可以是任何一位名門閨秀的如意郎君。而於我,他更是合適。親上加親是其一,青梅竹馬是其二,對旁人,他還有些貴家子弟的浮誇暴躁性子,但對我,當真是千依百順,愛逾珍寶。相信婚後他依然會一如既往地愛我寵我,把我捧在手心,不讓我受半分委屈。

    可是,那真是我要的麼?

    我從出世起,母親只盼我有個可棲情之處。

    棲情之處,就在自幼護我的哥哥身畔?

    我慘澹地笑,清涼的夜風嗆入口中,便是有一聲沒一聲的咳嗽。

    如果是白衣在,立刻該過來幫我把脈了。

    那個如白雲般的出塵男子,叫我如何捨得下他?

    我舍不下,絕對舍不下!即便他真是天際飄過的浮雲,握不住,抓不著,我也要飛在那雲端之上,隨他飄泊,哪怕天涯,哪怕海角!

    他對我那般的溫存容讓,珍愛憐惜,那麼,即便我犯了錯,即便我不再無瑕,他也該會原諒我,接受我!

    如果他無法接受……

    或者,我可以等他接受,接受這一段不再完滿的感情。

    我的眼眶酸澀,星子如棋,混亂地晃動起來。

    天色微煦,緋光漸透,我才寥落臥回床間。滿天的深濃夜色,滿天的如鑽星子,都似在那天明的一刻,搖落於心頭,浮沉如水紋,跌盪如波瀾。

    「公主,二公子在外求見呢。」侍女小心地伏到我耳畔輕輕回稟。

    我側過臉去:「我不想見他。關院門。」

    但我知道,我終究要見他。

    我要明白地告訴他,只要白衣不棄,我依然,要和白衣在一起。

    我的日夜似和旁人顛倒過來了。入夜時分,我才醒來洗漱,吃了些清粥小菜,呆呆立了片刻,叫侍女提了燈籠,去找蕭采繹。

    他的院中,靜悄悄沒有一個人,但房中卻燈火通明,遠遠便聽到蕭采繹暴躁的喝罵:「出去!這麼笨手笨腳。」

    我緩緩走進前門,已見三四名侍女手捧托盤,一臉驚惶躑躇在內室前。托盤裡,是洗傷口用的藥水和待敷的藥、清潔用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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