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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49:54 作者: 藤鹿山
    「殿下、殿下是什麼意思......」孟妙音此時方知害怕,手足無措的被人扯著往後拉去,一連上來兩個侍從才堪堪治住她。

    蕭芳毓雖是溫柔,決定了的事也萬般堅定。他頭也不抬,書房的門在孟妙音面前轟然闔上。

    下一刻,孟妙音被蒙住了口,她再驚呼不得,只努力睜著一雙眼睛無力的四下求救。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來人披散著一頭青絲,裹著不太合身的女子衣袍,似乎是才睡醒,面色蒼白匆匆四下尋找,像是在找什麼人一般。

    那不是......那不是該在寺中祈福的遲盈嗎?

    為何她會出現在此處??

    孟妙音腦中最後一根弦忽的斷裂開來,她什麼都顧不得,瘋了似的想要爬到前面去,想要質問她!

    為何這世間會有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子?明明已是太子妃,還要來與她搶!

    她就不怕身敗名裂嗎!

    孟妙音一掙扎,便被身後侍衛更加兇狠的禁錮住,最後連眼睛也被人蒙上了,她的世界陷入一片灰暗。

    她迷濛中想起寧王的句話來。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對不起她麼?

    .....

    「守一!你在裡面嗎?」遲盈才一入睡,不過須臾便從夢中驚醒,渾渾噩噩跑來書房尋蕭芳毓。

    來到時又有些踟躕,覺得自己的身份,如今似乎不該再叫他為難。

    她腳尖抵著門框,便想要退回去。

    卻聽裡邊道:「阿盈,進來。」

    遲盈小心翼翼將門開了一道細縫,人側身溜了進去。見蕭芳毓背對著她,不知在做什麼。

    遲盈一張憔悴的小臉,帶著肉眼可見的疲憊,明明很瞌睡卻偏偏將眼睛睜的越發的大,似乎這般就能趕跑她的那些瞌睡蟲。

    蕭芳毓眼皮微微闔著,看不出有幾分疲憊,正拿著一罐金塔反覆擦拭上邊的灰塵。

    遲盈不解,問他:「你怎麼還在書房?」

    遲盈朝著蕭芳毓,無所顧忌的像是回到了幼時,不再礙於規矩,什麼身份、禮儀都拋卻了腦後,總多了幾分不像她的活潑。

    遲盈繞過他,湊過頭看了眼他手上拿著的瓷罐,小小的一蠱,罐身上繪著複雜經文。

    遲盈一連抄了三個月的經,如今見到了這些沒來由的就害怕起來。

    她往後退了一步,有些無措:「這是、皇后娘娘的?」

    蕭芳毓見她這副惶恐模樣,輕扯嘴角:「你莫怕,不是我偷拿回來的,原先便是我一直供著的。」

    或者說這骨蠱本是安置在崇善寺的那個,卻早早被他偷換了罷了。

    他娘想必是不願被供佛在那陰冷的地方,他娘喜歡有陽光的地方,他娘想要落葉歸根,他該尋個時機,將他娘埋了。

    蕭芳毓安慰道:「這不是崇善寺供著的那個,是我娘的骨蠱,阿盈放心,我娘她是個再善良不過的人。」

    便是做了鬼,也是良善的。

    遲盈聽了好受了些,才點點頭,她看著這骨蠱,想起來崇善寺被燒毀的來,不由的有些無措:「是我對不起皇后娘娘,明明去給她朝經祈福的,結果將她牌位都燒沒了......」

    蕭芳毓只笑而不語,這些前人的事,早該了結,他並不願叫阿盈知道了去。

    好些年沒見,阿盈的膽子越發小了。

    叫他想起幼時,幼時日子過得苦,吃不得半點葷腥,日日都是清湯寡水的素食。

    他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每日還需做極重的體力活,時常被餓的頭暈眼花。

    一次被罰中午不許用飯,還得扛著比他人還高的掃帚去掃門前台階。那百餘層台階,他掃到最上層時忽的眼前一黑,咕嘟咕嘟就從頂上滾了下去。

    醒來嘴裡甜滋滋的,便見到眼前一個小姑娘蹲著身子,費勁兒將糖果從油紙上撕下來往他嘴裡塞,一會兒工夫,守一嘴裡便都塞滿了糖果。

    甜滋滋的味道,那甜味十多年了他都還記得。

    那時的遲盈沒有如今這般好哭,不知何為憂愁,哪裡像是如今這般擔驚受怕的模樣。

    她小時候膽子可大了。

    那個會將自己荷包里所有糖果都拿來給一個未曾謀面的小和尚的小姑娘,如今已經長大了。

    明知二人該遠著點,避嫌一些,卻總是忍不住的靠近,他沒辦法推開她。

    蕭芳毓問她:「你怎麼不睡?」

    「我一點都睡不著,我......我不想睡覺,我想,你要做什麼?我在旁邊陪著你?」

    蕭芳毓凝神細看她的黑眼圈,無奈妥協:「我事情都忙完了,你便安心睡你的覺,我去你屋外守著,好麼?絕不會叫任何人來打擾你。」

    遲盈弱弱的「嗯」了聲,垂下頭去遮掩住淚水,「謝謝你,守一。」

    只有守一能這般了,無條件的包容自己。

    蕭芳毓支著燈籠去送她,一邊將一旁的帷幕給她戴上,道:「日後你要出府,還要委屈你戴著帷幕,便是我的府里,也不敢說沒有混入一個禁中的人。不過你也別怕,等過些日子就好了。」

    遲盈十分懂事的接過蕭芳毓遞過來的帷幕,規規矩矩的戴上了,她笑:「我知曉,我帶著它心裡也更能安心幾分。」

    今夜的月色淺薄,別院裡皆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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