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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49:54 作者: 藤鹿山
    秦王妃看著被才在太子妃腳下的喜糖,笑容都維持不住。

    眾人已經顧不得自己這邊的勾心鬥角,轉瞬去詢問前殿發生的事兒。

    從前殿過來的小黃門哭喪著臉:「陛下喝了些酒,招寧王上前問話,本來還有說有笑的,不知如何就忽的發起了火,摔了一席的酒......」

    前邊又是急促的拉架聲,天子的怒火總叫眾人跟著瑟瑟發抖,說不準一會兒火就燒到了自己身上。

    一群人皆是面色難看,連徐貴妃樂山公主都沒了方才的架勢,約莫是方才才做了虧心事,這會兒坐在席面上支起耳朵膽顫心驚的聽著,再不敢言語。

    遲盈一聽是寧王,竟然比是太子更叫她心驚,她眼皮子都跟著跳了起來,趁著無人注意她這邊,離了席偷偷往另一側繞過屏風去看。

    只見那發了怒的帝王欲拔劍,卻被幾位頭髮花白的老王爺拉著。

    「陛下,萬萬不可!」

    蕭淵一雙深幽、泛著血紅的眸子落在寧王身上,恨不得將他當場處死。

    太子坐在一側,事不關己,神情寡淡的飲酒。

    說來也真是緣分,正主寧王便跪在遲盈屏風身前不過一丈。

    寧王一襲青竹大袍,衣衫上濺滿了猩紅酒水。

    他頭上受了傷,一縷紅色沿著額角髮鬢滾滾落下,寧王垂著頭似乎不知所覺。

    他不聲不響,似乎並不將帝王的狂怒看在眼裡。

    其實這般無異於更加惹怒了皇帝,無異於是在自尋死路......

    遲盈不由的替他捏了一把汗,她緩緩蹲下身子,沿著座屏地下細小的縫隙,不管他能不能聽見,拿著最小的聲兒朝他勸道:「不管是不是你的錯,你都認了吧......」

    她了解了太子,太子可不就是這般模樣?好起來如何都好,發起瘋來就要挖她眼睛。

    父子某些角度是實在太像了,萬萬不能逆著來的......

    寧王聽到熟悉的聲音,整個人罕見的一震,他回頭看著那扇擋了一切的寬大屏風,只能隔著底下白玉鏤刻出的縫隙,見到後面的人影。

    一道屏風,阻隔在二人之間,一如這道宮牆,硬生生拆散了阿盈與守一。

    「太子妃回去吧,別管我的事。」

    蕭芳毓苦澀道。

    他本就是在淤泥里苟且偷生,他不想也不敢將她扯進來。

    原以為她永遠不會捲入這一切,卻還是自己高看了自己......

    蕭芳毓夜夜都會想起小時候來。

    那時他真是幸福。

    有父親有母親,後來縱然被丟去了寺廟裡,也有許多師傅師兄,雖每日生活的貧苦,還每日都要掃地,可那時他遇見了阿盈。

    再多的苦難都不如如今這般,看不到光明的煎熬。

    他被關在這座皇城裡,所有人都在監視他,所有人都在唾棄他,他連自己喜好什麼都半分不敢叫人知曉.......

    若他不是寧王,還是那個小和尚多好。

    到了合適的年紀,他就還俗娶她。

    蕭芳毓不怕死,卻獨獨怕自己的狼狽被身後的人瞧見了,一個多怕血膽子多小的姑娘。

    可遲盈還是看見了,遲盈看見他身前的猩紅地衣上滲了一灘血水。

    遲盈忍著哭,離得近了,她聞到了寧王身上的血腥,除此之外,還有一股淡淡的安神香。

    怪不得她每次都覺得寧王熟悉,原來是他身上的香味熟悉......

    她怔怔的問他:「我是不是見過你?我能感覺你....總是避著我......」

    每每見到她,又轉瞬離開了她。

    她想同他道謝時,總尋不見他。

    蕭芳毓也不知有沒有聽見她的話,他迫切的想要離遲盈遠一點,站起往殿前聖上處一路走去,罔顧生死,直直走到蕭淵劍下一寸距離跪下。

    眾人歷經千辛萬苦才按捺住帝王,這小子竟然又上趕著送死。

    蕭淵真的也不是光打雷不下雨,他揮劍就朝著寧王肩頭砍下。

    一劍落在寧王肩頭,陷入了他的皮肉。

    蕭芳毓未曾有半分掙扎,他淡笑著說:「我早該下去與母親團聚了。」

    蕭淵冷冷望著他,踉蹌兩步,手上的劍卻再未砍入半分。

    「哈.....」

    一場鬧劇以寧王被太醫抬了下去為終結。

    聖上轉瞬忘了方才的鬧劇,舉杯道了聲酒宴繼續。

    染了血的劍同地毯被迅速撤了下去,眾人仿佛什麼都不知曉一般,殿中瞬間恢復了觥籌交錯。

    晚宴後半場,眾人移步去了戲台。

    隔壁國進貢來了兩隻通體雪白眼睛碧藍的貓兒,一群宮妃圍著玩笑的開心。

    徐貴妃正與徐微雨商討著,要留一隻在翊坤宮養著逗趣,另一隻是給樂山公主還是留在宮裡的那位永安公主。

    樂山公主才犯了錯,這般直白的給她未免不好,徐貴妃有些為難起來。

    有宮妃眼尖,道了句:「太子往這邊來了!」

    徐微雨面容微變,有些窘迫的整理了一番裙擺。

    徐貴妃則是用一種過來人的眼神,揶揄了她一番,朝著太子笑道:「太子來了可是沒趕上巧,太子妃嫌外間冷,偏要往殿裡待著......」

    太子沒吭聲,他立在金籠前,駐足看了裡頭的貓兒片刻。

    徐貴妃見狀便扶著宮人的手離開此處,其他妃嬪也有樣學樣,將場所留給太子與一旁怯生生立在寒風裡的徐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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