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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49:54 作者: 藤鹿山
在京城,失了聖心的朝臣,前途也就盡了。
要她為了自己,叫兩府兒郎失了前程?
隨國公聽了遲盈的話更覺悲涼。
黨派之爭,他從不參與,侍君只忠心不二。
可如今自己的女兒,一個才十五歲的小娘子竟被牽扯其中。
卻說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因早上說要去佛寺,孟夫人在府門前等了孟妙音許久,方才見孟妙音帶著小丫鬟從遲盈院落里姍姍來遲,免不得說上兩句。
母女二人上了隨國公府早早備好的馬車,孟妙音一上車便沉默不語起來。
這個女兒越長大性子越古怪,明明樣樣出色,不像兒子那般成日惹事反駁自己,卻總叫孟夫人頭疼,甚至叫她這個做母親的有些害怕。
以往還好,自從來了隨國公府,女兒性子更加沉默寡言,在旁人面前到時能說會道,時長將姑母哄得眉開眼笑,便是隨國公夫人都對女兒另眼相看。
可偏偏對著自己這個母親總一語不發,沉默冷靜的叫她害怕。
孟夫人心裡也知,女兒心氣高,以往在襄陽時她也是大家閨秀,去哪兒不是僕役環繞?
十幾個丫頭伺候她一人,又何曾見過比自己更尊貴得寵的小娘子?
如今隨國公府上的盈姐兒,出身相貌樣樣尊貴,妙音與她這般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往富貴時的吃穿用度尚且連盈姐兒鞋底都摸不上,更何況如今?
心裡難免生了較量之心。
孟妙音不知她母親所想,掀了簾吩咐車外跟著的丫鬟:「記得將遲姑娘給的那八十兩也一併捐了去。」
孟夫人一聽,有些震驚,盈姑娘竟然給了足足八十兩?這加上老夫人的一百兩,足足有一百八十兩銀子?
她不禁感嘆起隨國公府的氣派,連個姑娘隨隨便便就捐八十兩的香火錢,她雖心疼,卻也沒眼皮子淺到要扣下這銀錢,只是想著這一百八十兩實在闊綽,便是自個兒此去一分不出,也是夠了。
孟妙音語罷,對著鏡子照了又照,從袖口裡拿出一盒殷紅胭脂,素手執著筆仔細抹在自己眉心,便招停了馬車,斂裙便要下去。
孟夫人止不住蹙眉,知曉自家閨女是又要去尋那什麼寧王。
心裡是既驚又懼,既想日後靠著女兒光宗耀祖,衣食富貴。又怕事情敗漏在公府徹底沒了顏面......
左右都是難選,索性自己也管不住這個女兒,便放了手。
「報恩便是去報恩,你可莫要不學著好,若是身子沒了,別說是世家公子了,饒是你生的再是出眾,到時候尋個鰥夫村夫都難!」
孟妙音聽罷僵硬的點點頭,「知曉了。」
孟夫人又拉住她正欲仔細叮囑,孟妙音卻不耐煩聽下去,出來本就時間緊急,如何有時間聽母親的廢話?
且說來說去都是那兩句廢話!
她掙脫了母親的手,頭也不回的下了馬車。
長寧坊一條街皇子皇孫聚扎,連王府公主府都足足有十三處,是以又被世人稱這條街為十三王府,寧王府便是坐落在其中一處。
頭戴圍帽身姿婀娜的女郎緩緩敲開了府門。
王府守衛森嚴,侍衛見到孟妙音,正欲阻攔,從府內出來的內監阻止了這群侍衛。
「都別攔著,這位娘子可是咱們王爺的貴客。」
陳內監嗓子尖銳,叫人耳朵跟著不舒服起來,可眾人也半點不敢表現出來。
陳內監宮裡隨著王爺一道出來的,對著宮外的這群護衛奴才,總是趾高氣昂。
如今竟然對一個女子客客氣氣,著實叫人驚訝。
孟妙音朝著陳公公淺淺回禮,語調輕柔熟稔:「妙音冒昧前來實在失禮,敢問王爺今日可在?上回他說要尋我下棋,不巧那日我沒空,今日倒是得了空的......」
陳公公虛看孟妙音一眼,聽說這位娘子是隨國公府出來的,規矩確實不錯,只是.......
有些話他這個做奴才的不好議論,誰叫他家主子鬼迷心竅一般,往日木疙瘩一般不喜好美色美酒,只喜好那些詩文佛經。
知道的人知曉是個王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和尚呢。
寧王成日叨嘮著說自己要守身,不能破戒。
好說歹說都沒用,也虧得上頭還有個大齡未婚的東宮撐著,寧王往日裡渾渾噩噩在朝廷不知哪個犄角旮旯掛個閒置,半年不出門估摸著都沒人會發現他沒來。
沒得叫世家權臣看上的出息,這才沒人注意到寧王這漏網之魚。
聖上估計都不記得還有這麼個兒子,不然別說是府里沒有王妃娘娘,便是那些鶯鶯燕燕早賞賜下來的不知多少個。
怎知上迴路上救下了個姑娘,竟然一改往日作風,知道找姑娘說話,還會找姑娘下棋,一說便是一整日,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豈有敗壞主子興致的道理?
「喲,孟娘子可千萬別客氣,您是咱們王爺的貴客,我們這等奴才仔細伺候是應當的,您先往花廳坐著用些茶水。」陳公公將人迎入花廳,又命奴才擺上了茶和糕點,自己則是往後院急匆匆去尋王爺去了。
王爺自從見到了這位姑娘,成日眼巴巴等著,哪有不來的道理?
過了不一會兒果然見寧王走了過來。
寧王生的甚是年輕,不足二十的年紀,身量頎長,一襲過寬的青竹大袖略有些松的套在身上,另顯一番清雋俊俏之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