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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48:57 作者: 君萊
    他走到銅鏡前看向鏡子裡面的人,倒吸了口氣,鏡子裡面的人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準確的說,是年輕時候的自己,他微微詫異了一下,轉過臉,又恢復了他慣有的冷靜。

    他坐回床上,也沒穿衣服,就那麼大馬金刀的坐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的看著高和。

    高和被他盯得發毛,他在陛下身邊伺候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陛下幾時像現在這般可怕,就像是不認識自己一般。

    「高和。」

    「奴才在。」

    「過來,打朕一巴掌。」

    「陛下,奴才罪該萬死,奴才罪該萬死啊。」

    高和總算是確定了他家陛下是真的魔怔了,堂堂一個御前總管太監,像現在這般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跪在地上求饒,最重要的是這總管太監伺候的皇帝陛下赤著腳穿著褻衣坐在床邊上,嘖嘖,這場面,怎麼看怎麼怪異。

    齊景煥皺了皺眉道;「閉嘴,諒你也不敢打朕。」

    「奴才不敢,給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啊。」

    高和此時是真正的欲哭無淚了,什麼叫諒自己也不敢打他啊,自己什麼時候要打他了,不是他要自己打的嗎?

    「那你打自己一巴掌,狠狠的打。」

    那坐於床上的皇帝大爺又發話了,這會高和倒是沒有猶豫,這抽皇帝巴掌他不敢,抽自己巴掌可是一點都不手軟,最好能把自己抽暈過去才好呢,他抽了一巴掌,就抬起另一隻手準備再抽,卻被齊景煥止住了。

    「停,疼嗎?」

    皇帝陛下一臉認真的問道,高和眼角抽了抽,實話道;「疼。」

    「哪兒疼?」

    「奴才臉疼,胸口疼,屁股也疼。」

    高和一臉委屈狀,卻見坐在臉前的年輕帝王輕扯嘴角,再然後,便是愉悅的笑了起來。

    自己好歹伺候了陛下一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自己疼,陛下這麼開心。

    「朕不是在做夢,朕沒死。」

    高和剛爬起來,聽到這話,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倒在地。

    「陛下,您當然不是在做夢,快要早朝了,您快些更衣吧。」

    齊景煥以超強的接收能力接受了自己還沒死的這個事實,心情愉悅的道;「高和,那你說,今年是啟化幾年。」

    「回陛下,今年是啟化元年。」

    「你說對了,朕要賞你,賞你什麼好呢?」

    高和此時已經徹底不知說什麼好了。

    「陛下,奴才不要賞,您更衣吧。」

    高和見他一點更衣的意思都沒有,便苦口婆心的勸道。

    「胡說,怎能不賞,你說,你想要什麼。」

    「奴才想要塊和田玉扳指。」

    管他什麼東西,先胡扯一個讓眼前的活祖宗穿上衣服才是最重要的。

    「行,讓他們去庫房裡取來給你。」

    高和見他總算消停些了,連忙揮手讓候在外面的宮人進來伺候。

    「碧彤。」

    「奴婢在。」

    「沈幼安呢?」

    齊景煥見沒有沈幼安,心下一慌,以往早起都有沈幼安的,今日怎會沒有,難不成......

    想到這裡,他霍的一下站起來。

    碧彤見他面色不善,以為他又要罰沈幼安,連忙跪下道;「陛下,沈司寢今日病了,下不來床,並非有意不來當值,還望陛下恕罪。」

    「病了。」

    齊景煥在腦海里回想著啟化元年的事,發現想不起來這一年沈幼安有過什麼大病,也是,宮人生病,即便是請假也不會太長。

    「怎麼會病了,嚴重嗎?」

    碧彤愣了一下道;「回陛下,只是偶感風寒。」

    「高和,派太醫過去看看。」

    這下不僅碧彤要愣了,所有人都愣了,沈幼安往日也病過,只是陛下從來都只是不聞不問,哪像今日,特地問了一遭,還要派太醫過去瞧瞧。

    齊景煥才不管他們的想法,更衣後,便去上朝了,其實他此時更想做的是直接到沈幼安那裡去看看她好不好,只是他不能,眼下若是貿然前去,必會嚇壞了她,還有,他自己也要好好的消化一下這個事情,畢竟這件事太詭異了,死了的人,怎麼會又活了過來呢?

    齊景煥下朝之後便一直呆在聖寧宮中,他至今忘不了那一天,她將簪子插入自己的脖子裡,鮮血順著她的手往下流,染紅了她的衣裙,他那時候才知道她對自己有多狠,甚至於沒有給自己留有一絲餘地,他到時,她已經將半截簪子插入自己的脖子中,只余了半截在外面,然後她還不讓自己靠近,自己靠近一步她便要將簪子從脖子裡□□。

    自己只能在離她三步之外聽她一樁樁,一件件的細數那些年來自己對她的那些不好,原來她都記得,一件都沒有忘,他也是那時候才知道,這個女人,她不僅自私,她還心胸狹隘,那樣一件件的小事她居然都還記得,他愛上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他想呵斥她閉嘴,卻發現根本無從開口,因為她說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事實,他故意折磨她是事實,算計她也是事實。

    她死前說再也不想見他,可是怎能不見,他即便是再恨她,可也抵不過他愛她,她死後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大錯特錯,即便她自私又怎麼樣,即便她心胸狹隘又怎麼樣,她愛慕虛榮又怎麼樣,他是皇帝,是天子,她想要的一切,他都能給她,為什麼要採取那麼極端的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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