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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6:29 作者: 一度君華
    容塵子眉頭緊皺,床上二人面如金紙,眼見是氣若遊絲了:「是邪物吸其陽氣,竟不像鳴蛇所為。」他面色凝重,河蚌卻不管那麼多,她比許家老太爺還關心這二人的病情:「能治好麼?」

    容塵子語聲低沉:「邪物貧道自能驅趕,但是此二人精氣將盡,已是絕脈之象,只怕……」

    許老聞言,眸中雖溢滿悲傷,但也並不十分意外:「這也是命數,沒想到我一個老頭子一生行善,臨了時竟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又對著容塵子拜下去,慌得容塵子趕緊扶起來,他語聲哽咽,「知觀,老頭子兒孫若亡,便只得這一個媳婦,銀鈴是個好孩子,老頭子求您務必救救她。」

    容塵子還沒答話,那河蚌已經湊了過去:「是不是將精氣補上,他們就不用死啦?」

    她伸手去摸那個小孩,容塵子點點頭:「嗯,但人之精氣十分珍貴,只怕……」

    他話未完,河蚌已經湊到他面前,她吃著橙子,答得漫不經心:「知觀你以前渡給人家的元精,人家都用不完,我渡一點給他們,他們應該能活吧?」

    她瞪著圓圓的眼睛,天真純潔到了極點,把德高望重的容塵子羞得幾乎鑽了地fèng。九個小道士幾乎笑破了肚皮,偏偏還不敢顯露。葉甜嘴裡的甜茶全部噴到了牆上。容塵子清咳一聲,壓低了聲音:「已經到你……體內的東西,如何轉?」

    河蚌又餵了他一瓣橙子,拍拍自己已不存在的殼:「都化成清水儲著呢。我身體一時消化不了那麼多。」

    容塵子輕咳兩聲,側過臉去,臉上帶著可疑的薄紅:「嗯,那你給他們吧。」

    河蚌吃著橙子,趴到榻上,如玉的食指靠在床左邊,那個小孩額頭。也沒見如何催動,只見那根食指漸漸地滴出一滴水來,那水很快浸入孩子額際,不過眨眼的功夫,原本氣若遊絲的孩子便漸漸有了顏色。

    容塵子本就是高道,元陽精純,給河蚌的更是沒有一絲馬虎。再加之正神轉世,其精氣可謂至寶。這么小小一滴,滋潤一個普通人,已是綽綽有餘,若他仙根足夠,甚至可以通陰陽、修正道。河蚌又準備爬到榻右邊許老的兒子許鐵柱身上,容塵子將她挾住,她爬不過去,只得嘟著嘴遠遠地滴了一滴到他額頭。

    許鐵柱也瞬間氣色紅潤起來,許老爺子激動得就要下跪,容塵子扶住他,河蚌也很高興:「你們都活著,明年我要來吃橘子的。」

    許老渾身顫抖,一迭聲地叫:「銀鈴,去找樹上的橙子都打下來,讓仙姑吃好!」

    看著外面累累垂金的橙子,葉甜悚然:「賤蚌,都打下來你自己扛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晚了,一點事情耽擱,讓大家空等了,渣一不騙你們,渣一喜歡你們,挨只嘴嘴。這時候大約都睡了吧,祝好夢~~~麼麼

    ☆、64日更黨不想深夜更新

    四兩一個的臍橙,河蚌吃了六個!趁著她吃橙子的功夫,容塵子也大致了解了李家集的近況----從惡犬食人的事情之後,村子裡頻頻有人失蹤,且最近不知怎的,更是整日裡籠罩在一股沙黃的氣息當中,連日頭也不曾得見了。【蝦米文學 www.]後來夜晚,有三歲孩子看見被惡狗咬得面目全非的李盤出來走動。

    他動作僵硬,眼球都被扯出來吊在眶外。先前諸人還道小孩子胡說,也不以為意。後來有一晚,李石睡得迷迷糊糊,聽見有人敲門,開門一看,見自己血肉模糊的兒子立在門口,臉上都生蟲了。這李石從此就被嚇破了膽,現在還言語不清。

    後來村子裡怪事就越來越多,比如有一家子殺雞的時候,那血流了一地,比一個人的血還多。主人家奇怪之下仍將雞熬了湯,揭鍋蓋的時候發現裡面的湯濃得跟涼粉似的。伸勺子一舀,涼粉下面滾出顆眼珠。他家小兒子就莫名奇妙地沒了左眼眼珠。

    容塵子面色凝重:「如此怪事,為何竟無一人前來清虛觀求援?」

    許老嘆了一口氣:「知觀,這村子外面不知道被什麼給圍起來了,進來的人不覺得,卻是出不去了的。好幾撥人來要求您,掉下山崖的都不下三人了,外面像隔了堵牆,怎麼也出不去。」

    容塵子目光沉重:「是貧道大意了。」他嘆口聲,語聲滿是自責。當日他便知道李家集瘋狗食人事情有異,當日前來時見地氣躁動,一心也想尋出事情源頭所在。然被河蚌暗算之後,他身受重傷,面上不語,終究意難平,一時竟將李家集的事給忘了。

    諸人交談之時,大河蚌就在旁邊胡吃。她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給這裡帶來了什麼災禍,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容塵子也不忍苛責,摸了摸她的頭。她摸著肚皮,橙子雖沒有全部打下來,然剩下的還有許多。她看了看,想帶走。葉甜一看她的眼神就冷哼一聲,轉過臉去。河蚌只得看三眼蛇,三眼蛇很遺撼:「陛下,這個俺是真背不動……」它轉了轉眼珠,又計算起來,一個勁慫恿河蚌,「不過如果俺修成人形,這點兒東西,肯定不在話下!別說背橙子了,就是背頭大象也行的!」

    河蚌眯了眯眼睛,她又去討好清玄:「清玄,嘿嘿,人家最喜歡你了!」

    容塵子啼笑皆非,將她拎小狗似地拎過來,低聲吩咐清玄:「撿幾個。」

    清韻只得撿了六個讓清明背著,尋思著正好夠她下頓吃。容塵子以食指觸著橙汁,在小木屋上畫了一道符,隨後口中念咒,完畢之後結印將咒語打入符中:「這裡會很安全,儘量別出小屋。待吾救出其他人,會來此處與你等匯合。」

    許老自是應下,待容塵子等人出了門,就將小木屋死死關上。【蝦米文學 www.]

    河蚌蹦蹦跳跳地走在葉甜身後,突然她足下一動,身似流光,直撲走在最末的清書,地底突然湧起一陣黑風,牢牢裹住清書所在的位置,容塵子持符在手,正要上前,卻見眼前黑影突然呻吟起來,痛苦地扭曲。河蚌無聲無息地脫出它的包裹,清書好端端地站在她身後,還有些驚魂未定。

    黑影冒出一股白氣,不過片刻就結成了一坨冰塊。河蚌歪著頭去打量:「連霧都成精了!!」

    容塵子擰緊濃眉:「按理不可能啊,李家集風水不好,哪有靈力供這麼多邪物安身呢?」他將封在冰中的霧妖收入符中,又將封放到收妖袋裡,神色越來越凝重,「大家都小心些。」

    河蚌倒是不在意:「不妨,我施個護身的法門,這點小東西還是好對付的。」

    話落,眾人只覺得身邊環繞出一圈一圈的細紋,身體如沐春陽,暖暖的極為舒適。她這也不知道是何陣法,一旦開啟,便與周圍邪氣都隔將開來,水紋與空氣交接處可以明顯看到細微的黑絲。

    前行兩步,又有邪物靠近,但遇水而阻,似乎被凍住了一般。使清韻能從容不迫地將它們收入收妖瓶里。連葉甜也發現了內修的玄妙之處,放緩了步子靠她近些。

    河蚌跟在容塵子身後,很有安全感,從鼻子裡哼氣兒:「怎麼什麼雞毛蒜皮的東西都能成精了!」

    第二戶人家在長崗山腳,青磚房,朱紅大門,家境看著似乎比許老家要殷實得多。容塵子知道這就是李家集米行李居奇的家了。他上前兩步,舉手敲門。敲門半天方見李居奇探出個頭來,一見容塵子,他都快哭了:「知觀……」

    五大三粗的漢子瞬間泣不成聲。

    容塵子將他扶起:「好了,事情吾已知曉。實乃貧道之過。你家中還有何人?」

    李居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知觀,出事之後我把米糧都分給他們了,我在做好事啊!您救救我,一定給我條活路啊!」

    他神智不清,容塵子只得將他扶進去。時日並不久,然李家的院子裡居然長滿了半人高的茅糙。李居奇的大小老婆也顫顫兢兢地出來,大老婆生得胖,走到院子裡,顫微微地叫了聲知觀。容塵子目露哀色,上前半扶住她:「你既已死,便該入土輪迴,莫再留戀塵世了。」

    面前活生生的婦人立刻變了臉色:「知觀!」她緊緊握著容塵子的手臂,容塵子語聲沉重,「汝身已死,去吧。」

    只見他面前原本形容如生的婦人片刻之間臉色變青,隨後竟長出屍斑,眨眼的功夫,竟如已死亡數日之人一般,已經開始腐爛。她身後李居奇的小老婆是李居奇買來的,長得漂亮些,如今早已花容失色。

    容塵子將婦人放平,語聲沉靜:「取塊床板,或者木板過來。」

    李居奇見老婆身死,似乎又清醒了過來,他一邊哭一邊進去拆了塊門板,容塵子將其屍身平放在門上,隨手找了白布替她纏身。李居奇似也知道他要幹什麼,一邊哭一邊從屋裡搬了些火油出來。容塵子將屍身置於後院焚化,又超度了一番,凝神對著煙霧輕聲道:「去吧。」

    那煙霧裊裊,繞泣淚縱橫的李居奇一圈,逕自去散了。

    河蚌還在啃著橙子:「她不知道她死了麼?為什麼死了這麼多天還活著?」

    葉甜語聲黯然:「因為她捨不得她的家,她愛她的丈夫,她想活。」

    院中人已被火焰吞沒,河蚌居然也有些難過:「她丈夫一定也很疼她,那我們也把這家人救走吧。」

    容塵子繞屋一周,確定房中再無活人:「你命本已該絕,但散糧救人,總算還善心未泯,這一劫當有天佑。」李居奇神智已經清醒,因為河蚌在用冷水給他洗臉:「你在哭什麼?」

    河蚌眼睛瞪得大大的,又純潔又嬌艷,花兒一般。李居奇經冷水一洗,清醒得多了:「我老婆跟我這麼久,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我還買了小老婆,我對不起她……」

    河蚌小大人一樣拍拍他的肩:「算啦,你大男人,現在應該勇敢一些。」

    李居奇已經擦乾了眼淚,生死面前,男人總是會狠一些。容塵子沉吟:「此時應讓他們去許老家,但路上恐有不測。」

    河蚌拱到他身邊,大大咧咧:「不難呀!」

    她指指山腰方向:「你現在往那邊跑,不要回頭!看哪個龜兒子敢為難你!」

    李居奇將信將疑,這些天他們一直不敢出門,他大老婆像門神一樣保護著他們,她只是個女人,卻不知哪裡來的力量,嚇得那些怪物再不敢踏進家門半步。以前李居奇雖然是李家集首富,卻怕老婆怕得要命。現在他老婆死了,他心頭像被挖空了一樣,沒有了主心骨。

    河蚌見他沒反應,有些生氣了:「你再不濟也是個男人,勇敢點好不好!」

    李居奇也被激起了男兒血氣,堅定地點頭,又回身看了看院中未熄的火焰,拉著小老婆開始往山上跑。

    奇怪的是在他前面漸漸出現了一條透明的路,錦帶一般直至山腰。河蚌一動不動地站著,透明錦帶一路辟開陰邪,直到他們跑進許老的木屋,方緩緩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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