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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6:29 作者: 一度君華
容塵子神色不改:「也許他有苦衷,貧道不能因一時疑竇便陷他二人於險境之中。」
河蚌覺得這個人簡直古板、迂腐,不能交流。她喃喃道:「你這種人都不死,簡直沒有天理!」話落,鳴蛇噴了一股火焰過來,差點撩到
她的長髮。她的身體承受不住這樣的熱浪,只得急急退回淳于臨身後。
淳于臨替她擋著前面的熱浪,她試了幾次,發現冰錐總不到鳴蛇身邊已自融化。她只能以凝冰術降低崖下溫度,讓其在人體能夠承受的范
圍之內。
試了幾次,河蚌終於有些著急了:「長此下去,他們靈力消耗太快,會承受不住。」淳于臨仍未回答,她站在鐵索上,其餘鐵索俱已被烈
焰燒得通紅,只有她這一條上仍結著薄冰。儘管她努力控制著溫度,容塵子等人額間還出了細汗。
這蛇皮與小蛇完全不在同一個厚度,幾乎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眾人與它纏鬥許久,最終也不過只讓它噴了幾番火,毫毛也沒能砍掉它一
根。
諸人面色越來越凝重,大河蚌自腰間掏出一枚大海螺,通體溫潤通透如玉。她輕輕吹響海螺,海水如細紋涌至巨蛇身邊,細紋翻滾,令陣
中溫度驟降。河蚌瞬間凝出三支冰錐,各種紅珍珠兩顆,冰錐快如利箭,瞬間刺向陣中央的母蛇。
巨蛇一時托大,也未在意。只噴出一口烈燃欲先將容塵子吃到嘴裡。不料冰錐近身,它突然大嚎一聲。蛇皮太過堅韌,冰錐入體不深。河
蚌也不敢大意,右手一握,冰錐砰然炸裂。三眼蛇怒吼一聲,瞬間噴出一口毒液,直襲河蚌。
河蚌用風傳術,帶著淳于臨輕飄飄地退到北角入口處。毒液到此就後繼無力,淳于臨揮動日月雙輪將其辟開。
巨蛇頸間的背上俱都流出一股細細的血泉,容塵子立刻抓緊時機,手中銀符祭出,莊少衾為他護法,嚴防巨蛇毒液。行止真人和浴陽真人
對望一眼,也瞬間出了全力,祭出飛劍。
巨蛇長嚎一聲,它四翼一扇,壁間出現十數個人來,有漁夫,有獵戶,還有婦人,也不知被借了氣的蛇卵還寄生於人體的小蛇。
河蚌罵了一聲,忙拖了淳于臨:「先清小蛇!」
她手中冰錐頻出,淳于臨倒也擋在身前,不讓群蛇近身。冰錐頻頻炸開,陣間血肉殘肢散落一地。這巨蛇也有些智商,它很快便知道哪裡
才對方薄弱的地方。當下就直接一口火噴向莊昊天等人。河蚌合身相撲,以水遁術將其帶出三丈有餘,堪堪避開火焰。
葉甜也未曾見過這般陣仗,她平時也自以為修為不凡,豈知此時根本不能近身。河蚌將幾個人再次遁至西角入口:「先進去。結陣防守。
」
葉甜看了她一眼,終究沒有說話,領著四個師侄入了西角。
巨蛇此時一心要置河蚌於死地,冷不防又一口毒液噴過來,容塵子掐訣以符咒為結界將其擋下。河蚌不斷施術降溫,又要清理小蛇,就有
些自顧不暇。正手忙腳亂中,葉甜從旁竄出,她畢竟紫心道長的高徒,抵擋小蛇爭取一下時間還可以做到的。
河蚌躲在她和淳于臨身後,壓力頓時減輕許多:「陣結好了?」葉甜也顧不上鬧脾氣:「好了,剩下的清玄他們可以。」
河蚌點點頭用水紋將三人都護住,再度吹響了海螺,三眼蛇憤怒地咆哮,噴出的毒液沾染上諸人的衣角,將衣袍融出大大小小的窟窿。莊
少衾手臂上也被毒液濺到,他毫不猶豫地削去了一塊皮肉,又施了止血咒止血。
葉甜幾次三番想要衝過去,河蚌拉住她:「別去,你過去也只累贅。」
一向衝動易怒的葉甜卻沒有生氣,她靜靜地攔在河蚌身前,咬牙擋住三眼蛇。冰錐入體,蛇血濺了她一頭一臉,她抿著唇毫不退縮。
陣中央母蛇終於也漸漸體力不支,火焰開始低弱了下去。河蚌海螺聲響,冰藍色的海水完全壓制了火焰,容塵子祭出一張金色的符咒,一
團金色的火花爆裂開來,陣中的母蛇慘嚎一聲,一隻眼睛已然炸開,黑水四濺。它徹底動了怒,額間第三隻陰眼突然睜開。它的功底又豈
那條三眼小蛇可比的,瞬間就震住了容塵子和莊少衾。葉甜大驚,河蚌於身後躍起,踩著她的肩膀借力跳到容塵子身後,她閉了閉眼凝心
鎮氣,爾後突然睜開眼睛,同三眼蛇對視。
場面一時凝固,容塵子和莊少衾回過神來,就見那條母蛇直愣愣地望著河蚌,河蚌口不能言,只能微勾右手。容塵子瞬間反應過來,高聲
道:「退回角落!」
所有人都按先前安排,退回東、南、西、北四角,河蚌望著這條母蛇,也苦不堪言。壓力鋪天蓋地而來,擠壓著魂識。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否則元神碎裂,就魂飛魄散的下場。
南角里,莊少衾目光震驚:「這條鳴蛇怕也幾千年的靈物,她居然也有一拼之力。這個人到底誰?」
容塵子沒心思研究這個:「她居然想要修成異眼!」他再次掏出一張金色的符咒,面上已現蒼白之色,金色符咒對靈力消耗太大,他略微
皺眉,仍舊祭出,強行催動。
符咒若一抹流光,直接注入三眼蛇受傷的眼眶裡。三眼蛇全身痙攣,痛得連聲音也吼叫不出。河蚌全身大汗淋漓,連護身的水紋也俱都散
了開去。她靈力耗盡,好在外面有諸海族儲水,她借水遁回北角入口,緩緩退進去。
外面火焰光芒已弱,她喘著氣,汗如雨下,那母蛇的異眼雖未修成,卻也傷了她的魂識。
「格老子的!淳……」她語聲驟停,身後一柄雪亮的短刀從背心直透前胸,她低下頭,看到胸口露出一截帶血的刀尖。她緩緩回過身去,
淳于臨不言不語,紅衣黑髮垂首而立,劉沁芳抽出短刀,再次捅入她胸口,血染過水色的衣襟,她神色狂喜。
「聽說你體內有一顆叫天水靈精的法寶,我很想要。」她淺淺地笑。
☆、第五十章:日更黨沒臉見人
耳邊火焰的聲音突然靜止,喉間一片甜腥。河蚌怔了片刻,緩緩退後,她以手捂著胸口的傷處,那血從她指fèng之間溢出,鮮艷奪目:「淳于臨
。」她輕聲喚他,每一個字都帶著疼痛,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淳于臨一直垂首靜立,容色沉靜如深海:「嘗到被人漠視的滋味了麼?」他在笑,眸子裡仿佛隔著一層水光,明亮卻哀傷,「我們在一起
三百多年了,而我在你眼裡,不過就是塊儲備糧。只為了神仙肉,你便可以委身別的男人、甚至不惜取他性命!只為了迷惑鳴蛇,你便可以
讓我和別的女人同眠共枕!何盼,你愛過我嗎?」他水色深瞳一片茫然,「不,或許我該問,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劉沁芳提著短刀站在淳于臨身後,鳴蛇噴出的火焰映著她的臉,那張年輕的面孔,已被貪慾覆蓋:「臨郎,同她說那麼多做什麼?剖出天
水靈精才是正事!」
淳于臨緩緩揚起手中日輪,唇被咬出了血:「如果數千年的光陰都不能讓你學會愛,那就學著恨吧。」
他握住河蚌的肩頭,日輪幾番試探,眸中陰鬱一閃而過,隨後右臂用力,將河蚌推出了北角。河蚌的長髮被火焰的熱浪帶起,火光映在她
眸中,光華氤氳。鮮血硌在喉頭,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星芒諸角中的人只看見她突然出了北角,容塵子和莊少衾正抵禦母蛇的火焰,母蛇傷勢已重,如能耗死了她,也算是減少己方傷亡,但見
河蚌突然衝出來,難免有些不解。最後還是容塵子凝眸冷聲道:「她受傷了?」
莊少衾還來不及答話,陣中母蛇已然注意到了突然竄出的她,那距離太近,母蛇用盡全身力氣,噴出一股藍綠色的火焰!河蚌避無可避,
正面迎上。
當火焰觸及那柔美的身體,容塵子心中一痛,突然想到曾經的呢喃細語、耳鬢廝磨,以及午夜夢回時,那鋪了自己半肩的青絲。他隨手抽
了一張符咒,還沒來得及看看是什麼顏色。
晚了……他手心裡全是冷汗,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他晚了,他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一聲如同玻璃炸裂的聲響,容塵子幾乎整個人撲在河蚌身上,河蚌裙裾血染,面色蒼白如雪。她似乎也嚇壞了,緊緊抓著容塵子的衣襟,
半天不說話。容塵子手中的符咒擋住了母蛇的毒液,迅速將河蚌抱到一邊。河蚌摸摸頸間,那裡一塊護身符已經碎成數塊。那還是上次長
崗山上,容塵子系在她頸間的東西。
她埋首在容塵子胸前,許久才抬起頭,容塵子與她對視,離得太近,他能看見河蚌瞳孔中的自己。河蚌眼中的驚痛漸漸淡薄,她依靠著容
塵子艱難起身,望定北角的淳于臨。唇邊忽然飄過一陣似藥似花的香氣,她抬眼看容塵子。容塵子劃破手腕,將血餵到她嘴裡。他語氣極
盡疏離:「莫這般看我,貧道不願再同你有任何牽連,但今日你在此,俱是貧道相邀。」他施了一個止血咒止住河蚌胸前的傷口,語氣淡
然,「貧道雖不便插手你與淳于臨之間的事,卻總不至於就這麼見死不救。」
河蚌胸口已不再流血,疼痛卻分毫未減,莊少衾和行止真人抵禦著母蛇,葉甜也奔了出來,看見河蚌胸前的傷口,她只是冷哼:「天理循
環,報應不慡,你就是活該!」
母蛇已快支持不住,大家也都鬆了警惕。容塵子拍拍葉甜的胳膊,輕聲道:「好了,別說了。」
河蚌垂著頭,淳于臨和劉沁芳二人肯定是不會再放過她了,容塵子被她暗算差點丟了性命,連帶葉甜和莊少衾也對她多少帶了些敵意。行
止和浴陽同她話不過三句,就算是外面儲水的海族平日裡也是淳于臨在管理,她與所有人的交往關係,都是通過淳于臨在進行。她修行千
年,沒有交下一個朋友。她雙眸濕漉漉地望望容塵子,又望望行止真人,很快作出判斷----她只有巴著容塵子才有活路。所以她雖然痛得
要命,但還是緊緊抱著容塵子不放。容塵子輕輕推她:「鳴蛇未滅,你先放手。」
河蚌艱難地蹭他,她臉色蒼白如雪,卻還是擠出一絲嫵媚的笑容:「知觀~~」她討好似地喚他,尾音轉了三個彎,容塵子嘴角抽搐,撇開
她就欲走。她抱著容塵子的大腿不放,胸口猛烈喘息,面上笑容卻越發討好諂媚,「容哥!容大爺,你救救人家,嗚嗚嗚!!」
這下子不光淳于臨面色鐵青,就連容塵子都啼笑皆非:「貧道並未拒絕,你且放手。」
河蚌一雙眸子亮晶晶地望定他:「不會讓他們殺我?」
容塵子搖頭:「不會。」
河蚌這才放了手,容塵子望了一眼淳于臨,眼中也迸出厲色:「今日誰敢在貧道眼前妄自傷人,休怪貧道手下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