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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6:29 作者: 一度君華
淳于臨摸著她柔若無骨的手,見確實太冷,只得起床去尋熱水。大河蚌在他睡得熱乎乎的床榻上躺下來,不一會兒便睡得酣聲陣陣。
淳于臨本來想同她說說話,見狀只有絞了毛巾替她擦了擦臉和手腳:「晚上吃東西了沒有?」
河蚌又哪是個聽得吃的的,她立刻就應聲:「沒有!道士不給買吃的。人家都餓了,嚶嚶,他還讓人家趕路。」
淳于臨用被子將她捂好,又去廚房打算給她做點吃的。還未走進廚房大門,正好遇見劉沁芳出來。
淳于臨實在不想同她再有沾染,當下放淡了語氣:「天色尚早,你如何在此?」
劉沁芳紅了臉頰:「我聽見容知觀和海皇陛下回來了,想著你可能要給她做點吃的。」她將手裡的托盤遞給淳于臨,聲音低似蚊吟,「我想你也沒睡多久,所以……」
托盤裡放著幾樣小菜,還熱了兩盤糕點,品相十分精緻。淳于臨接過來,突然又想起春輝園湖邊的荒唐事,他輕聲道:「好了,回去睡吧。」
他不過給了一分顏色,劉沁芳臉上已經開出了三月春花:「嗯,你也早點睡。」
她紅著臉說了一句,隨即轉身跑走了。
淳于臨端著吃食到了房裡,大河蚌被香味給誘了起來。她只吃了一筷子就皺眉:「不是你做的!!」
淳于臨想著天氣寒冷,給她倒了小半杯果酒,語聲溫柔:「廚房有現成的,便熱了給你。現做需要時間,你先墊墊肚子。」
河蚌每樣菜都嘗了一下,這才抱了酒盞喝酒:「味道也還滿不錯的啦。」她開心地夾了一筷子豬肚餵到淳于臨唇邊,淳于臨張口嘗了嘗,劉沁芳生於大家,從小就學女紅和廚藝,手藝自不必說。
他點點頭:「喜歡就多吃些。」
河蚌吃過東西,又爬上榻睡覺。淳于臨收拾完碗筷,天亮得晚,外面還一片漆黑。他上得床來,河蚌立刻小狗一樣拱到他懷裡,語聲嬌脆:「淳于臨,人家的鮫綃濺了蛇血,不想要了!」
淳于臨摟著她柔軟的腰肢,不知怎的就想到湖邊那一場風流韻事。他答得心不在焉:「我讓鮫人再替你織一條。」
河蚌這才開心了,靠在他胸前沉沉地睡了。聽著她輕微的酣聲,淳于臨睜眼到天亮。
☆、第四十四章:只是次數不要太頻繁了
次日一早,容塵子、大河蚌等一行人同劉閣老一家共用早飯。
河蚌是個挑食的,且也不習慣與人同食。淳于臨先用碟子替她分菜。河蚌坐在桌邊玩旁邊古董架上的水晶擺件,順便等飯。劉沁芳坐在女眷一桌,不時抬眼偷瞟淳于臨。
淳于臨依舊一身紅衣,黑髮柔滑如絲,長長地垂至腰際。他的膚色白淨如玉,一雙美目眼角微勾,目光清亮溫潤,勾魂奪魄。
那才是真正的妖,就算沉浮於濟濟紅塵,也能讓人一眼看出他不屬於這紛擾人間。
他將飯菜放在河蚌跟前,河蚌柔若無骨般倚在他懷裡,坐相風情萬種,吃相卻半點不知何為斯文。淳于臨的目光卻像要滴出水來:「炸糕已經很甜了,不要再加糖了。」他的寵愛之意由骨子裡滲出來,聲音完全沒有平日的冷淡疏離。河蚌遞了碟子過去,瞪著圓圓的眼睛:「可是人家就要吃糖嘛!」
淳于臨無奈,只得擱了筷子再幫她往炸糕上撒些白糖。
河蚌吃完了炸糕,又伸出筷子去夾香糙山芋穌,淳于臨趕緊用筷子壓住她:「你不能全部吃甜食,先喝口粥,今天的小鹹菜不錯,來,嘗一口。」
河蚌嘟著嘴,委委屈屈地用小鹹菜配了一口粥,隨後飛速地挾了一塊香糙山芋穌。淳于臨嘆了口氣,又給她蘸了個芝麻卷。
莊少衾同行止真人等俱是出家人,男女之間這等親密之舉實在是很少見,幾個人都不好多看。葉甜和容塵子坐在一起,見狀倒是極快地瞄了容塵子一眼。容塵子白袍整潔如新,神色從容、目光坦蕩。
葉甜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了,但心中還是有些酸楚。雖然她一直莫名地討厭這個河蚌,並且討厭到骨子裡,但是容塵子從小到大,真正能稱得上喜歡的東西……真的不多。
她起身給容塵子添了粥,強作笑顏:「師哥,今日有什麼安排?」
容塵子沉思片刻:「今日順著糙木灰搜索凌霞鎮的三眼蛇,少衾,你細看一下帶回的幾枚蛇蛋,希望能在近期孵化,找到它們的弱點。」他話落,見莊少衾埋頭作沉思狀,無絲毫反應。
容塵子心下詫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他頓時一股血直衝了腦門----莊少衾的目光直粘著河蚌那雙小腳。
她用水結了一雙鞋子,鞋身透明,足兩側還遊動著一尾指甲殼大小的金魚。那雙小足隔著魚水,又圓潤又精巧。偏生她坐也沒個坐相,小腳擱出老遠,正好交疊放在莊少衾面前。
莊少衾兩個眼球呼之欲出,他看女人一向只看深溝,從未曾想到一雙足可以美到這般地步。那小腳巧奪天工,容塵子心跳驟亂----他知道那握在手中把玩的滋味,那如玉石一般涼滑細膩的質感。
心思一動,神魂澹蕩。容塵子急忙念了一段清心咒,將目光從那雙美足上移開。他清咳一聲,再不願多想。葉甜自然也發現莊少衾在看什麼,她走到莊少衾面前,二話不說,一腳跺在他腳背上!
莊少衾猛然回神,於眾人面前失態,覺得實在是有損自己國師的威嚴,他也清咳一聲:「蛇卵,嗯,當務之急我們確是需要研究蛇卵。」他一臉嚴肅地起身,往外就走,匆忙進了一個房間。
諸人沉默良久,還是劉閣老自言自語:「國師的早飯還一點未用呢,而且蛇卵……真的不在廚房……」
大河蚌一頓早飯要吃一個時辰,容塵子是等不了的,只能領著徒弟和行止真人先行外出尋蛇。淳于臨將碗筷收回廚房時,廚子們已經在做午飯了。河蚌的餐具都是淳于臨親自洗涮,並且在櫥櫃裡單獨放置,他不願假他人之手。河蚌卻覺得無聊了,她吃得飽飽的,然後她又有點困了。
她打著哈欠:「淳于臨,我先睡會,有事叫我。」
淳于臨應了一聲,埋頭刷碗:「天冷,蓋好被子。」
河蚌將臉貼在他背上,他的衣服柔滑如絲,她將臉蹭來蹭去:「可是我房裡好冷哦。」
淳于臨十分無奈:「那你去我房裡睡嗎。」
河蚌立刻應了一聲,轉身一蹦一跳地走了。
淳于臨刷完碗筷出來,見劉沁芳站在走廊下的鳥籠前。她今日穿了一件櫻花白的夾襖,髮髻上別了一朵綢花,樸素卻精巧的妝扮。淳于臨腳步微頓,只微微點頭便大步前行。
他身後劉沁芳靜靜地立於廊下,手中的鳥食全部散落一地,急得籠中的畫眉嘰嘰喳喳叫嚷不止。
淳于臨行出兩丈有餘,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他的聲音極輕,但立場鮮明:「上次的事……對不起。」他是真的不想傷害這個姑娘,但是他更不想讓她再空無希望地痴想,「我從還是一條魚的時候就跟著她了,其實以我的修為,根本就不配作她的武修。所以與其說我是她的武修,不如說我是她的家臣,不,是家奴。」
「我知道!」劉沁芳語聲急切,「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
淳于臨打斷她:「你不知道!如果沒有遇見她,一條三百多年的魚,連人形都不能幻化!她對我而言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他垂下眼瞼,目光沉鬱而哀傷,「也許在她眼裡我還什麼都不是,但是我的一切努力,都只為了有一天能站在與她並肩的地方,不為其他。」
話已說絕,劉沁芳閉上眼睛,眼角有一顆眼淚滑到腮下:「我一直就明白。」她轉身向後走,十四五歲的女孩兒,她的神色懂事得讓人心疼,「我一直就明白你有多愛她。只可惜即使我什麼都明白,仍依然不能克制地愛上你。」
眼淚暈花了她的妝,她用雙手捂著臉:「你覺得三百多年很短,可是對我而言,三百多年已經需要耗盡幾世輪迴。我真羨慕你們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在一起,可以愛一個人,可以為了自己愛的人而努力。」
她掩面狂奔而去,淳于臨垂手肅立,他沒有去追,三百多年於他而言真的很短,短到還來不及寫完一個開始。
容塵子和行止真人沿著糙木灰上尋找三眼蛇的蹤跡,莊少衾在研究蛇卵,浴陽真人帶人巡視劉府上下,保護劉閣老等人,河蚌在睡覺。
淳于臨放輕動作開門,在榻邊坐下來。他不過剛一坐下,河蚌已經卷著被子靠過來。她將頭擱在淳于臨腿上,瞪著圓圓的眼睛算算術:「清虛觀一條,三兩!冒充葉甜一條,六兩。救葉甜,九兩……」
淳于臨撫摸著她鋪了半枕的黑髮,突然俯身在她臉上輕輕一吻。河蚌完全沒有閃避,還在繼續算:「長崗山獵戶兩條,再加六兩……」
淳于臨忍不住親吻她的唇,右手探進被窩,從她腰間探進去。河蚌冷不防握住他的手,倒也沒有生氣:「你又來了!都跟你說過了,你現在的功法是熾陽心訣,以童子之身修煉最佳。」
淳于臨壓在她身上,長期的壓抑,他終於有些暴躁:「可是我需要,就一次好嗎,就一次!」
河蚌用一個水凝術困住了他,又爬到他胸口,以明心訣滌他濁欲:「古往今來那麼多妖,真正成氣候的卻沒幾個。因為生命太久,所以更要忍得,貪一時之快,對你不好。」她第一次提到一個人,神色卻極淡漠,「嘉陵江尊主江浩然也是修習的熾陽訣,熾陽訣易生心火,但千餘年人家都忍了。」
她摸摸淳于臨的臉,又用唇去貼他的額頭:「世間人存活本就不易,妖要存活更難。要想活得久一點,就必須要學會忍耐。」
淳于臨別過頭去,並不言語。河蚌翻個身枕在他臂間,半晌突然道:「你若實在需要,和劉家那個小姑娘也是可以。她是人類,那點陰氣,對你影響不大。」
淳于臨渾身一震,轉頭看她,目光中有心虛、有愧疚、也有些赧然:「你……你知道了?」
河蚌緩緩抬起手臂,她細嫩的右手上一塊紅色的淤痕,淳于臨低頭看自己榻上----劉沁芳送給他那件披風,他隨手擱在床上,而衣上的刺繡硌著了她:「這繡功和她衣上的刺繡很像。」
她語聲平靜,淳于臨輕輕伸手去揉,那雪膚上的痕跡已經淡了:「昨夜硌著的?」
河蚌攬著他的腰:「嗯吶。」
淳于臨凝視她:「可是你一直沒有提。」
河蚌搖頭:「沒什麼好提的呀,你要睡她影響也不大,只是熾陽訣不宜泄陽,次數也不要太頻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