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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6:29 作者: 一度君華
容塵子遍尋集市。河蚌是妖身,按理應容易察覺,但自從來到清虛觀,容塵子一直餵以袪邪符水,又長期燃驅邪避難香,可謂是餵養得當,這貨身上的妖邪之氣日漸微弱,此時即使是使用羅盤,若不近身也難發覺。
如今濟濟燈市,又去哪裡尋她?
容塵子心急如焚,葉甜也只有安撫:「師哥也不必過分憂心,她畢竟是妖,常人當奈何不得才是。」
容塵子卻又哪能寬心?那河蚌天真單純,體質又嬌弱,平時一點小病小痛都是要哭好久的,若真遇歹人……早知如此便該牢牢牽在手裡,如何因世人眼光便放她獨行?
容塵子急悔交加,不敢再想,料定時間不久,河蚌走不遠,他急步脫開人群,來到一株槐樹下,就打算使用仙鶴尋蹤術。葉甜急忙拉住他:「師哥,仙鶴尋蹤術每辨認一次氣息就增一分消耗,此處是燈市,生人怕不下數千人,你就算道法再高強,又如何禁得住耗損?」
容塵子從清素身上的百寶袋裡掏出黃符、硃砂,持筆畫符:「事到如今也顧不得了。」
葉甜終究是心疼他,當下跺腳:「我去西市找,你先探究東市。有消息以傳音符聯絡。」
容塵子只是微微點頭,手中黃符被折成紙鶴,他微微念咒,紙鶴幾度振翅,伸長脖子低叫了一聲,往東市飛去。
燈影繚亂,人群如蟻。
大河蚌手裡端著一碗豆腐腦,邊吃邊逛。彼時單身女子獨行夜市還十分少見,何況她衣著本就華美香艷。往前行了一陣,她正要回頭向容塵子要那盞鯉魚花燈,一隻大手用一方浸了迷藥的絹帕猛地捂住了她的嘴,隨後幾個男人簇擁著她,像是護著自家小姐一般匆匆離開了集市。
老實說,這幾個人河蚌並不放在眼裡,她是內修,神識最是強大,又豈會被區區迷藥放倒。但她仍未呼救----臭容塵子,叫你讓老子離你一步遠,這下老子丟了吧?
路越走越偏,漸漸到了一處荒坡,坡下有個石窟。男人們帶著她進去,紛紛獰笑上前,河蚌坐在地上,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不理解:「你們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她肌膚太嫩,仿佛一用力就會揉碎一般,捉她的大漢摸了一把魂都飛了,也就沒敢太用力,是以現在她身上不痛,又生了好奇心。
那時候她跪坐在地上,裙擺潔白、黑髮如絲,如若初開的水仙。幾個男人都有些忍不住,紛紛脫了上衣,一個胸口長滿胸毛的大漢罵了一聲娘,目光貪婪:「這次的貨真他媽的嫩!」
他身後一個有點惦腳的漢子邪笑:「老大,這個雌兒實在難得,讓兄弟嘗嘗鮮,兄弟那份不要了。」
被稱作老大的男人目光在河蚌身上轉了幾轉,下定決心般道:「不管了,咱哥幾個先開開葷。」
嘗鮮、開葷這樣的詞入耳,河蚌就明白了----這幾個傢伙居然想吃老子!!她十分氣憤,就算老子真身胖了點,也不夠這六個大漢一起吃吧?!何況也不搞點青椒、蒜蓉什麼的配料。
實在是太不專業了!!
她眸子微微一轉,幾個大漢瞬間沒了聲息,那美眸如同一片蔚藍色的大海,海cháo溫柔地舔撫過他們的每一寸肌膚,神識仿佛也隨著那層層海浪起伏,竟一時痴了。
河蚌伸出手,為首的大漢神情木然卻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了起來。她很快下達了第一個命令:「去附近所有好吃的都給本座尋來!!」
於是五個大漢開始出去找吃的,不多時,附近的豆腐腦、豌豆黃、煎餅果子流水一般送到石窟里,這貨坐一塊石板上,開始享受美食。
六個大漢累得臉色都變了,表情卻仍舊木然,動作無不小心細緻。若是河蚌不發話,他們能直接累死。
好在河蚌並不想讓他們這麼快死,她坐在最壯的那個大漢背上,小腳下還踩著另一個的背,吃得悠哉游哉。
然而吃不多時,就見一人走了進來。紅衣逶迤及地,青絲垂至腰際,此人款款行至河蚌面前,望了她許久才道:「陛下。」
河蚌很意外,好不容易騰出嘴來方問:「淳于臨,你如何找到本座的?」
面前的海族大祭司沉默了許久才吐出幾個字:「跟著豌豆黃來的。」
河蚌咧嘴笑了一笑,小腳穿著精緻細軟的絲鞋,在大漢背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六個漢子柔順得像六隻咩咩叫的糕羊。
淳于臨似乎也早習慣了這海皇的嗜好,他取了一塊豌豆黃親手投喂,河蚌就著他的手啊嗚一口咬掉了半邊,他方才輕聲問:「陛下何時回海族?」
河蚌鼓著腮幫子,樂不思蜀:「不急不急。」
淳于臨與這河蚌可算是唇齒相依,是以私下裡二人也沒多少顧忌。河蚌是個內修,順著內陸河游到海里時,想要帶走個紀念品,於是順道往殼裡夾了條鯉魚,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一塊帶到了海里。
並且不問三七二十一讓淳于臨修了武道。淳于臨這些年多依附於她,甚至主理凌霞海域一帶所有海族的事務。河蚌明面上是海皇,但這個海皇就跟宋江領導水泊梁山一百零八位好漢一樣,是個占山為王的海大王。
是以這傢伙粗魯習氣不改。後來東海實在鞭長莫及,這才封了她一個海皇,也算是招安了。這傢伙一不上貢二不朝拜,只是在淳于臨的治理下,凌霞山這一帶海域還算是太平,東海龍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後來海族的海龜老祭司死了,這河蚌索性就扶了淳于臨作了大祭司,自己關起殼來吃吃喝喝,海族的實權倒是大抵都在淳于臨手上。
這吃貨胃口極大,且她一喜歡上吃什麼,就喜歡追著人家窮吃,以至於她有一段時間迷上了海參,差點把這一帶的海參都吃絕種了,害得淳于臨又從別處買了許多過來填補。
那河蚌將他當靠背,不多時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又揚起粉臉,「淳于臨,你去找口鍋,再加點青椒、蒜蓉什麼的。」
淳于臨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突發奇想,當下將手中最後一塊豌豆黃餵她:「嗯。」
不過片刻,石窟中架起一大鐵鍋,下面柴薪燒得噼啪有聲,大河蚌吃完了煎餅果子,冷不防變成河蚌,然後它咕嘰一聲在蒜蓉里滾了一圈。
……
淳于臨負手而立,打量了許久終於忍不住請教:「敢問陛下,您這是……」
大河蚌還在蒜蓉里滾來滾去,那蒜太辣,嗆得它殼裡一直往外流水:「演戲演全套嘛,這六個人不是要吃本座嗎,本座索性就添點戲份,哼,看那臭道士還敢不牽老子逛街。」即使被嗆成這樣,她還在咂嘴,「呀呀,聽說蒜蓉河蚌也是很美味的吶……」
淳于臨面上優雅的微笑片片碎裂:「……我說,陛下,您真的確定這六個大男人費盡心思綁您回來……就是為了做蒜蓉河蚌嗎?!!」
大河蚌終於把那殼撐開了一條fèng:「那尼?」
淳于臨將她從蒜蓉裡面抱出來,放在大鍋里洗刷,但蒜味實在是太濃烈了,洗了半天還是一盤蒜蓉河蚌的味兒。
淳于臨皺著眉頭,許久終於開口:「陛下,我必須非常嚴肅地告訴你,要是再這麼吃下去,你的蚌殼就要成蝸居了……」
☆、魔獸火燒
第二十二章:日更黨的尊嚴
夜晚的石窟無比安靜,幾個大漢木頭樁子一樣杵在原地。河蚌將淳于臨當靠背,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她一吃飯就犯困,難免又打了個哈欠。
淳于臨纖長潔淨的五指輕輕按壓著她的肩頭,唇際擦過她精緻的耳垂,笑意傾城:「陛下……難道就不好奇他們到底是想做什麼嗎?」
大河蚌坐在大漢背上仍覺得硌得難受,索性變成河蚌團在淳于臨懷裡,渾身散發著一股蒜蓉河蚌的氣息:「幹什麼?」
「不幹什麼!」淳于臨答得又快又乾脆!
這河蚌睡相不好,老是流口水。淳于臨實在是不想和她以這種形式相濡以沫,只得抽出鮫綃捂住她兩殼間的細fèng。約摸兩刻之後,河蚌本已睡得口水橫流了,卻突然又出聲:「容塵子來了,你走吧。」
淳于臨應了一聲,將她輕輕放在一個漢子背上,正要出門,她突然化作人身,素手一揚,一片深藍色的水紋四漾開來,淳于臨眼前一暗,轉眼竟然已在十餘里開外!
水遁!
水遁術是一種水系法術,能夠在水域中一行千里,但在陸地則威力大打折扣。施術者一般需要人為地製造一片水域,方能在其中穿行無阻。但能在陸地隨隨便便一遁十餘里的水系內修,便是在東海也尋不出幾個。
淳于臨翩然前行,心下也瞭然----難怪東海龍王寧願封她一個海皇,眼不見心不煩了。
他對這個河蚌的來歷也不是很了解,他本是嘉陵江里頗有靈氣的一條金鯉,某日禍從天降,被漁夫一網給網上了漁船。萬幸這河蚌也在網裡,當時它也是睡得這般口水橫流,醒來後這貨還COS漁夫和金魚,讓漁夫回去問問他老婆是不是要個結實的木盆。
結果她一開口說話漁夫就尖叫著跳河跑了。=_=|||
這貨百無聊賴,覺得不能白白被網一場,就把這條看上去很有靈氣的金鯉往蚌殼裡一夾,衝著大海的方向遊走了。
雖然她一直堅稱當時是想帶個內陸河的紀念品,但淳于臨一直堅信這吃貨只是為了帶一塊預備乾糧----原因是有一天,他發現這貨在研究紅燜鯉魚……
跟一個吃貨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他未雨綢繆,好一段時間不吃不喝,一直節食減肥,餓得皮包骨頭。終於有一晚這貨摸著他的真身,一臉失望----儘是魚鱗,沒什麼吃頭啊……
遂給他起名----純魚鱗……
後來東海招安她為海皇,要官員花名冊,這貨也知道這名字做大祭司實在是有失顏面,遂大筆一揮,改成了諧音淳于臨。
淳于臨緩緩往海里行去,大河蚌又變回了人形,六個漢子仿佛是突然回了神,看著石板上純美如小白花一樣的麗人,幾個五大三粗的爺們心裡突然生起隱約的恐懼。
「老大,這娘們有點邪。」幾個人開始交頭接耳,他們完全記不清方才發生的事,像是作了一場沒有內容的夢。但石窟里這口熱氣騰騰的鍋、蒜蓉、青椒絲還有隨處可見的糕餅渣是怎麼回事?!
為首的老大似乎想了想:「媽了個巴子的,一個娘們再邪能邪到哪裡去!兄弟們上!」
河蚌也是有些好奇----這些人到底綁老子來做什麼……
幾個大漢小心翼翼地靠了攏來,終究是色令智昏,為首的漢子伸手摸了摸河蚌吹彈可破的臉頰,見並無異樣,立刻壯了膽氣,就伸出烏黑的舌尖去舔她水潤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