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2023-09-22 09:36:29 作者: 一度君華
    那河蚌兩腮鼓得像包子,費了半天勁才吞咽下去,然後她皺著眉頭想了想:「你當然比兩個丸子重要啊!」容塵子正要再說話,她突然又比手劃腳,「可是清韻煮了兩鍋啊……」

    容塵子很懊惱,真的。

    臨下山時諸弟子來送,河蚌忙著吃丸子自然是沒來的。容塵子帶了清素和葉甜下山,走到清韻面前突然問:「一鍋藕粉丸子有多少個?」

    清韻不以為師父會問及這般小事,片刻之後還是硬著頭皮答:「回稟師父,四十九個。」

    容塵子默默計算,發現自己的重要程度大於2小於98個藕粉丸子……

    他兀自沉吟,還是清玄深知自家師父的心思----更重要的是,清玄也不願意這吃貨呆在山上。現在這貨身價日漸貴重了,真要出什麼事兒他擔當不起。是以他立刻就對容塵子行禮:「師父,徒兒突然想起一事,請師父稍等片刻。」

    容塵子還未答話,他已經匆匆向偏殿跑去。那河蚌還在和丸子搏鬥,清玄走到她身邊:「陛下,您真的不和師父下山吶?」

    河蚌低頭翻書,嘴下不停:「不去。我要吃丸子。」

    清玄一臉遺撼:「那太可惜啦!你知道師父這次是去哪兒麼?」見河蚌不感興趣,他也不賣關子了,「是去劉閣老家裡。劉閣老是當今聖上的恩師,家財萬貫就不提了,他家那個廚子,曾經是江南第一大廚呢!!」

    河蚌停下翻書的手,一臉狐疑地望他。清玄一臉回味:「他做的那個珍珠翡翠湯圓、糖蒸蘇酪、玫瑰飲,矮油,香得人連舌頭都一起吞下去了!!」

    河蚌就有點心動,可她還是懷疑:「你的舌頭不是還在嗎?」

    清玄瞪眼:「我那就是打個比方!」

    河蚌看看手裡的丸子,猶豫來猶豫去,最後問:「比藕粉丸子還好吃?」

    清玄一臉正義:「那當然了,藕粉丸子對人家來說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這河蚌終於放下了丸子:「嗷嗷嗷嗷,我要和容塵子下山!!容塵子呢……」她蹦蹦跳跳地跑出門去,清玄一邊收拾容塵子的臥房一邊長吁一口氣:「謝天謝地,師父保佑,祖師爺保佑,可算是走了……」

    容塵子等了許久不見清玄,卻見那河蚌裙裾飄飄地跑來,她抱著容塵子的胳膊,唇都貼到了他臉頰:「容塵子,我要和你下山!」

    葉甜心中厭煩,對這個河蚌,她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容塵子面色微紅,她貼得太緊,胳膊隔著衣裳估計都能感覺她胸前的嬌軟。他將手臂抽出來,清咳一聲:「不是不去麼?」

    大河蚌撒嬌:「可是你走了,我一個人在觀里不好玩嘛。」

    容塵子微微冷哼,心中那點不快卻突然間煙消雲散了:「那就換衣服吧。你和清貞個子差不多,讓他借一套衣服給你,還有鞋子。」

    河蚌不是很樂意:「我不喜歡穿鞋子。」

    容塵子言語堅決:「不穿不許下山。」

    二人這邊說著話,葉甜眉頭已經皺到一塊了:「師哥!」

    容塵子在原地等河蚌換衣服,只轉頭對她笑笑:「是頑皮了些,別同她計較。」

    這次河蚌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就借了清貞的衣服迴轉,她一身天青色道裝,黑髮用藍色髮帶綰起,雙瞳剪水、齒若瓠犀。那雙纖纖玉足在布鞋的包裹下嬌巧不堪一握。容塵子突然覺得讓她作道童妝扮這個決定錯得簡直是可怕!!

    要帶個女子,諸人頂多認為他使用鼎器,若帶這麼一個傢伙,旁人怕還不以為他猥褻道童啊……

    ☆、第十九章:日更黨的尊嚴(附請假條)

    容塵子帶葉甜、大河蚌、清素一行下山,想著師妹和河蚌同行,難免便多帶了個叫清靈的弟子服伺,也算是下山歷煉。

    大河蚌先前還興致勃勃地往前走,直到半山腰她就斂著眉,臉上全無笑意了。她抱著容塵子的胳膊,美目中淚光盈盈:「容塵子,我腳疼。」

    先前容塵子只當她又撒嬌耍賴,並不理會。到後來她越走越慢,眉頭都攢在一起了,容塵子這才有些當真:「沒走多久,怎麼就腳疼了呢?」

    他讓人在一塊地勢平坦處暫歇,葉甜十分不滿,但當著諸小輩的面,她還是顧忌形象,並沒有發作。

    當著弟子的面,容塵子也不好去看她的腳,只得將她扶到一處糙木濃茂的地方,輕輕脫了那雙布鞋。鞋一脫開,他就皺了眉----那隻精緻剔透的小腳被鞋子磨破,血滲出來將羅襪都染紅了。

    趁著血未凝固,容塵子將她的襪子脫了,語氣中有著難抑的急怒:「鞋不合腳為什麼不說呢!」

    大河蚌本來就怕痛,這時候已經眼淚汪汪了:「鞋子合腳啊。」

    容塵子便明白過來,她那件白色的羽衣應該是法器,平日裡保護身體所用。但她原形縮在殼裡,化為人身又用法器護體,肌膚難免就嬌嫩異常,根本經不得粗布鞋的磨損。

    那河蚌一直嚶嚶叫痛,容塵子嘆了口氣,突然俯身將那枚溫玉般的大腳趾含在嘴裡。足尖被一片溫潤包裹,河蚌低頭看他。

    他本就是個極好潔淨的人,極難想像會做這樣的事。他低著頭,將纖足上的血污吮盡,以指腹輕揉著傷口附近的淤腫,將傷藥傾在上面。

    河蚌微垂眼帘,見他蹲在地下,依舊一身道袍,衣冠整齊,俊朗的眉目因為長年嚴肅自持而顯得有些老氣橫秋。

    大河蚌默不作聲地看他,容塵子有些覺得,也回眼相望。那小腳的肌膚真的太細嫩,仿佛用力一吮吸就會汲取裡面所有的汁液一般。

    目光相對良久,他將河蚌抱起來,避開視線掩飾驟然加快的心跳:「馬上就下山了,下山之後我們坐馬車。」

    河蚌分外乖覺,將臉貼在他厚實的胸膛,微微點頭:「嗯。」

    隔著花葉,葉甜遠遠注視著兩個人,心頭陣痛,像被火焰灼出了一個大洞。

    凌霞山下是一個小鎮,鎮子雖不似京城繁華,卻也四通八達,是個交通要塞。再加之依山傍水、景色秀美,是不少有識之士安度晚年的好地方。

    比如當今帝師劉閣老,賦閒之後便帶著一大家子住在凌霞鎮,山高皇帝遠,他便是這裡的皇帝。整日裡養鳥種花,再娶上十五六個姨太太,又不理事,過得簡直就是神仙日子。

    容塵子與這劉閣老倒也有過來往----劉閣老未賦閒之前得過肺癆,所有御醫俱都束手無措,便是容塵子以玄術為其洗心換肺。自此以後他便將容塵子奉為活神仙,言行之間十分推崇。

    容塵子無意官途,他甚至引薦了容塵子的師弟莊少衾到聖上跟前,當然這是題外話,暫且不表。

    這次劉府本早早便派人來接,但容塵子想帶葉甜和大河蚌逛逛市井,是以婉拒了好意。如今河蚌的腳走不得,容塵子也就只好雇了馬車,帶她和葉甜、清素等人先去劉府。

    這般到劉府便提前了兩日,劉閣老帶著各位夫人去秋遊了,尚未回府。偏生總管也不在府中,主事的是個姓海的執事。執事對容塵子不熟,見他一行人沒什麼排場,難免就生了些怠慢的心思。

    容塵子也不跟其計較,先將河蚌和葉甜安置下來最是要緊。海執事五十餘歲,人倒還精神,就是一雙眼睛滴溜溜地顯得精明得過了分。他也不安置容塵子一行人,立刻就要帶容塵子去劉閣老將要建宅子的工地。

    容塵子還沒說話,河蚌嘟著嘴先開口了:「知觀,我腳疼,不想走了。」

    海執事這才發現這個道士後面還跟著一個嬌滴滴的道童,頓時態度更惡劣了。葉甜怒極,就待同他爭辯,容塵子將她攔住:「算了。」他轉身對那個執事說話:「等你們閣老回來,告訴他我下榻秋雲苑。」

    海執事表面點頭,心裡卻有幾分不以為然----你誰啊,好大口氣!

    是以他的回話就著實不怎麼恭敬:「也行,等我們閣老回來你們再來吧。」

    葉甜氣不過,立刻就怒斥:「好個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我師哥是……」容塵子攔住她,神色溫和:「好了,我們先去秋雲苑住下來。閣老不在,一時無事,我帶你們四處走走。」

    一行人當夜果然下榻秋雲苑。秋雲苑是一處安靜的所在,入住其中的多是文人、雅士,環境清幽,當然價格也不菲。容塵子包了個院子,大河蚌腳疼,早早就歇下了。清素和清靈將行禮等安置完畢,也各自回了房間。

    剩下河蚌和葉甜,葉甜很強勢:「師哥,在觀中她是你的……鼎爐,同宿一屋原也無話可說,可如今畢竟是出門在外,你和她同宿,不好吧?」

    容塵子微微蹙眉:「只是她素來頑劣,若留她獨宿,師哥實在不能安心。」

    葉甜像只螃蟹一樣橫在二人中間:「那我與她同宿,師哥自當放心無虞!」

    她話剛落,那大河蚌就叫將起來:「我不要和你睡!」

    容塵子頗有些為難,葉甜轉身將河蚌扯進房間,河蚌委屈得不得了:「知觀!!」

    容塵子猶豫不決,葉甜第一次對他下了重話:「你甘溺於兒女私情,我也不管你!但你總不能置清虛觀的聲名於不顧吧?若有人傳出去清虛觀知觀受邀做法事仍然帶女子同宿,你讓人如何想?」

    那河蚌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知觀,我不要和她睡!」

    容塵子緊皺著眉頭:「讓她獨宿,我布下法陣不讓她隨意出入便是。」

    葉甜睜大眼睛,滿臉怒氣:「你不信我!你怕我會傷了她!」她眼中儘是委屈和氣憤,容塵子輕聲嘆氣:「小葉,師哥如何會不信你。只是她性子頑劣,又不服管束,且平日裡也不擅與生人相處,還是讓她獨宿得好。」

    葉甜怒火中燒,這麼多年來她同容塵子可算是感情親厚、無話不談。但這個女人就憑著一張臉,竟然就讓他哄得連自己也放心不下了!她一轉身回了房,重重地合上房門:「你愛怎麼就怎麼!」

    容塵子又嘆了口氣,將河蚌抱到他隔壁的房間裡,打了清水重新將她仔細刷了一遍。他整理房間的時候河蚌在榻上玩,容塵子端水出去,難免又看了看她足上的傷口。

    他給上的藥俱是靈藥,十分珍貴,這會兒河蚌小腳上破了皮的地方已經止了血,只餘下些紅腫,仿佛抓破了的美人臉,在那水晶般通透的玉足上顯出一種殘忍的美麗。

    容塵子握著那雙腳,大河蚌就覺得他呼吸有些異樣。他在極力壓制,指腹卻輕輕磨娑著她的每一個趾頭。

    她倚身過去,嬌聲喚:「知觀。」

    容塵子略帶了些老繭的手掌輕輕揉搓著她的雙腳,許久才答:「嗯?」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