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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6:29 作者: 一度君華
    他刷河蚌很有一套,先將用清水整個過濾,隨後合緊蚌殼,順著殼上的螺紋仔細清除紋路中的泥垢,先順時針刷三圈兒,再逆時針刷三圈。A面刷完刷B面,兩面都刷完了,再擦洗背部兩殼交匯處的塵泥。

    刷完之後換水,再先過濾,濾盡蚌殼裡面的雜質,仍舊合緊蚌殼,再度擦洗。

    擦完之後用汗巾擦拭,汗巾要先打濕再絞乾,免得擦得太乾燥了,河蚌不舒服。擦完之後將她抱上榻去,他再出門倒水,隨便化一道符,兌上砂糖餵她。趁她喝符水的時候將屋子裡的痕跡去除,隨後上得榻來。

    那河蚌這時候已經變回了人身,整個人泥鰍一般往他懷裡鑽。他仍舊仰臥,雙手交疊放在臍下,不動不語,由著那河蚌折騰。

    大河蚌又怎麼甘心,她跨_坐在容塵子身上,施盡了渾身解數,也沒能逗起他絲毫雜念。

    河蚌很憂愁:「老道士。」

    容塵子心靜如水:「嗯?」

    「你們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的嗎?」

    容塵子將她拉下來在旁邊躺好,他是個耿直方正之人,只要決定了在一起,對河蚌就再無二心,在她不胡鬧的時候,他很願意為她解惑,和她交流:「四大皆空那是和尚們的玩意兒,道教教義不同,修煉功法更是五花八門。太上老君所謂積功歸根五戒中有一戒是不可邪yín,唔,但也只是不得yín□女、誤入邪道,沒有四大皆空一說。」

    「啊?!」河蚌傻了,「不……不是你們的玩意兒啊?」

    完了,被白日了!!!

    容塵子摸摸她的頭,又補了一句:「當然了,修道者講究靜、寧,若是yín心一起,多少還是阻礙修行的。」

    河蚌這才沒有絕望,她頭一歪靠在容塵子寬厚的肩頭,耳朵都貼到一起了,容塵子微微一怔,默然接受了她的親密。

    次日一早,陰天微雨。這樣的天氣阻止不了道士的清修,容塵子仍舊帶領弟子做早課,葉甜的作息時間同清虛觀作息時間完全一致,此刻在後山的練武場同容塵子餵招。

    二人出自同門,功法也大抵相同,且兩個人從小熟識,自是十分默契,一招一式之間配合獨到。諸弟子認真觀摩,再自行揣摸演練,一些平日裡難以體會的細枝末節也就慢慢明了了。

    紫心道長的徒兒都是內外兼修型,葉甜自然也不例外。容塵子一面同她練劍,一面講述招式要領。斜風細雨之中,葉甜表情嚴肅,眼神卻是暖和的。只在視線掠過某個地方時,眼中泛起陰雲。

    秋日的凌霞山開滿了大片大片的木芙蓉,其花形如鍾,重瓣嫩蕊,華麗燦爛。細雨如絲,暑氣也徹底降下來。那大河蚌十分開心,右手掐了個翻雲訣。不過片刻,那細雨竟然凝成雪花,一片一片落在花間髮際,形成了天地山林之間的奇景。

    容塵子本就擔心她亂跑,練劍時也放了一分心神在她身上。此際再回頭,只見花間風雪,霓裳羽衣美人顏。

    河蚌感覺到他的目光,她仰起粉面,雙手作喇叭狀攏在唇邊,大聲道:「知觀,這花好漂亮,我可不可以摘一些?」

    正在練功的小道士都望過來,她的聲音清澈若冰晶玉骨,那眉梢眼角彎如新月。容塵子心裡莫名地就一陣柔軟。但當著師妹和弟子的面,他拉不下臉,是以面色仍嚴肅,語調也淡然:「只許摘一朵。」

    河蚌有些不高興,嘟著嘴左挑右選,在一朵白色和一朵粉色花朵之間猶豫不決。片刻之後摘了那朵開得最大最美最艷的粉色芙蓉,隨手將它別在右側發間。那個黎明晨光微熹,斜雨碎雪,她披髮戴花、身姿婀娜,盈盈顧盼之間,姑she群仙。

    容塵子有片刻失神,片刻之後,那大河蚌覺得他應該沒注意,就飛快地將另外兩朵白色木芙蓉也采了,背在身後,蹦蹦跳跳地往觀里走……= =!

    葉甜也在看著那河蚌,她銀牙咬住唇角,手裡緊緊握住紫金寶劍,原來師哥喜歡她這樣的女人。她不能理解,容塵子受其師紫心道長影響頗深,自小便潔身自持,如何會戀上這種妖女?

    「師哥,」她仍舊同容塵子練劍,卻明顯神思不屬,「這妖女究竟是何來歷?她行事作派如此風騷做作,你怎麼會就受她迷惑……」

    容塵子停了手:「小葉!」他語聲如古井無波,「不要這樣講她。」

    葉甜還待再言,容塵子伸手制止:「今日你心不在劍上,到此為止吧。」

    容塵子還劍入鞘,葉甜靜靜凝視他:「師哥,你變了。」

    容塵子輕聲嘆氣:「小葉,我與她……不論如何,始終是我有錯在先。此事實在荒唐,師哥也無從啟齒,但男人的擔當,師哥還明白。不消再說了。」

    他轉身欲走,葉甜下意識伸出手,卻終究沒好意思拉住他衣角。她是紫心道長教出來的弟子,從小潔身自好,更嚴守男女之防。

    同容塵子相識年月可謂久長,然從無半分逾矩之處。

    她守禮,那大河蚌可不!

    她從觀里一跳一跳地跑過來,兩朵木芙蓉已經不知道藏到哪兒去了。老遠看見容塵子就叫:「知觀!」

    容塵子微微搖頭,她一跑近就抱他胳膊。靠得太近,容塵子嗅到她發間清冽的花香,容塵子面色微紅,將她從身上扯下來,語聲里微帶薄責:「好好說話。」

    大河蚌以一個在葉甜看來恬不知恥的姿勢倚在容塵子身上:「清素說你今天要下山!!」

    容塵子又是一聲嘆氣,他發現自從遇到這個河蚌,他經常嘆氣:「若要帶你去,也是可以。但是下山之後一切都須聽我言語,不可隨意亂跑,不許胡攪蠻纏。另外言行舉止要莊重,走路的時候好好走路,說話的時候好好說話……」他一邊訓戒一邊往前走,那河蚌扯著他的袖子跟著他,聽說可以跟著下山,她也不管容塵子說什麼,沒口子地道好。

    容塵子話還沒說完:「你這身衣服也穿不得,貧道下山是去做法事的,你這般裝束惹人閒話……」

    大河蚌終於不耐煩了:「格老子的,還有完沒完啦?!再敢把老子留下,一把火把你這宮觀給燒了!!」

    容塵子:「……」

    做完早課,自然是用早飯。葉甜不和河蚌一桌,正好河蚌也不樂意和她一桌。二人各據一案,葉甜望著容塵子,眼神中掩不住的期待。

    坦白說她與容塵子也有幾個月沒見了,容塵子覺得同她敘敘舊也是應該。是以他走到葉甜這一桌,斂裾坐下,問了些她在宮中的見聞起居。

    葉甜眼睛裡都帶著笑,她在旁人眼中素來倨傲,也只有在容塵子和莊少衾面前有這般語笑晏晏的時候。

    容塵子聽得很仔細,時不時應上幾句,二人相談一直融洽。

    諸小道士卻在偷瞄另一個地方----師父啊,有時候您老人家……真的很……遲鈍啊……

    作者有話要說:一一的一個家人突然失去了聯繫,今天一一電話都打了一百多通,一直沒心情寫。好在晚上聯繫上了,得知安好。

    連夜趕稿,拖到現在,實在是十分抱歉。

    太累了,嘴嘴名單明天上哈。

    愛你們的一一留

    ☆、第十八章:藕粉丸子

    第十八章:藕粉丸子

    膳堂里十分安靜,小道士們低頭吃飯。清韻今天早上研究出了藕粉丸子,光輔料就加了桃仁、松仁、紅綠絲、蜜棗、金桔、桂花等,做工十分複雜。

    但新品無疑是成功的,因為大河蚌正在討好他:「嗷嗷,真好吃,清韻你好厲害喔!!」

    清韻十分無奈,想想也算是幫自家師父擋了炮火了,他用公筷將自己碟子裡的丸子都挾給河蚌,河蚌眉開眼笑,可不一會兒她就吃完了。然後她開始瞄容塵子,葉甜還在說個沒完,容塵子正側耳細聽,十分耐心。

    這大河蚌便走過去,有了夫婭的前車之鑑,容塵子生怕她再扣葉甜一盆菜湯,正要發言,她卻笑嘻嘻地道:「你們都不餓吧?」

    葉甜本就有霸著容塵子的意思,當下只是冷哼:「你自己吃吧。」

    河蚌大喜,一把將桌上的藕粉丸子抄在手裡:「正有此意!!」

    容塵子:「……」

    兩份丸子下肚,大河蚌卻越吃越餓,她又過去討好清韻:「清韻,這個到底是怎麼做的呀,你做給我看看好不好?」

    這回饞樣沒藏住,清韻抬眼望清玄,清玄略略點頭,他便擱了筷子:「小道再給做點。」

    大河蚌蹦蹦跳跳地跟著他去廚房,容塵子仍在同葉甜談笑,心裡卻莫名有點堵----這河蚌也太沒節操了!!

    他轉頭喚住她:「要下山就趕緊換衣服!」

    河蚌猶豫不決:「現在就要走啊?」

    容塵子毫無商量餘地:「嗯。」

    她用看藕粉丸子的目光看看清韻,又看看容塵子,容塵子有些不悅:「去還是不去?」

    河蚌又回味了一遍藕粉丸子,最後覺得丸子馬上就有得吃,山下的好吃的還要走很久呢!何況容塵子那么小氣,能買多少還是個未知。

    這般一想,她便作了選擇:「那我下回再跟你下山吧。」她笑嘻嘻地扯著清韻的袖子,眼睛裡都泛出了光,「藕粉丸子,嗷嗷,藕粉丸子。」

    葉甜一直在注意容塵子的表情,他言語聲色雖一直無波無瀾,但她真的太了解自己這位同門兄長了----他似乎好像也許大概可能……貌似在吃醋!!

    容塵子自己也說不上來,其實這河蚌不去他能少許多麻煩,他應該如釋重負才對。他擲筷起身,面色沉靜如水:「那我走了,你在觀中不要搗亂!」

    那河蚌連他的話都沒聽完,就接連應聲,隨清韻跑去了廚房。

    容塵子也沒作何表示,但葉甜說什麼,他竟然不能集中精神去聽。及至辰時末,容塵子收掇妥當,準備下山了,怕葉甜和河蚌再起衝突,把葉甜也給帶了出去。

    他整好衣冠,將玉簡、玉符什麼的俱都帶好。那河蚌正坐在榻上吃丸子,手裡翻著清素給她帶回來的狗血小說《妖孽傳說》和《親愛的,駕!》

    容塵子本不同意她看這些亂七八糟、毫無營養的垃圾小說,但她是個妖怪,看書也只看寫妖怪的!光寫妖怪還不行,還必須把妖怪寫得很牛逼哄哄的!

    反正女主不美得慘絕人寰的不看!男主不帥得驚天動地的不看!女主沒有一打追求者的不看!主角不能一招秒殺千萬和尚、道士的不看!!所以如非這般狗血天雷YY瑪麗蘇的玩意兒,還真滿足不了她的味口。= =

    容塵子走到門口,淡淡地道:「我走了。」

    那河蚌頭也沒抬:「嗯!」

    容塵子突然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像是有點生氣、又像是有點失落,五味雜陳,無法分辨。他突然行至榻前,抬起那河蚌的下巴:「難道我還比不上兩個藕粉丸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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