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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6:29 作者: 一度君華
    結果這貨在百來雙眼睛之下,竟然只吃了半碗飯,隨後她擱了筷子:「他們老看我,我吃不下!」

    清玄鬆了口氣:「那你先回師父房裡,待會我送過來。」

    河蚌點頭,出了半天,她又有些犯困了,蹦蹦跳跳往容塵子臥房方向走。

    而當天晚上,容塵子不過前腳離開清虛觀,後腳就有妖怪來搗亂。河蚌睡得正香,就聽外面鬧得厲害。她打了個呵欠爬起來。見清虛觀內燈火輝煌,諸小道士四處貼符。

    她漫無目的地在觀中逛了一圈,清玄正和領著兩個得力的弟子四處查看,其他弟子就不好與她搭話,只得任她亂晃。

    三清殿、四御殿、玉皇殿這些地方,妖邪之物是不敢輕易靠近的,偏她修的是正道,倒也不畏真神。

    四下里逛了半天,發現原來清虛觀里還養著許多被人遺棄的小貓小狗。她蹲在地上和它們玩了一會兒,天更晚了。清虛觀里已經安靜下來,殿裡的燈火也開始熄了。

    她瞅見一個小道士在黑暗裡踽踽而行,腳步蹣跚,頓時就上去拍拍他的肩:「你們在抓什麼?」

    那小道士猛然轉身,項上竟然空空蕩蕩,他聲音陰森:「我的頭……你有沒有看到我的頭……」

    「……」那河蚌一愣,隨後搖頭,「你在找頭啊,那我們分頭找吧。我找吃的順便幫你找頭,你找頭的時候順便看看有沒有吃的……」

    無頭鬼對這個結果似乎並不滿意,當下就伸手欲掐她脖子,她似乎沒什麼法力,卻好在一時半刻也掐她不死。掙扎了半天終於叫了一嗓子,把清玄給嚷了出來。

    清玄睡前去房裡看她,見她不在也正在四處找。他是容塵子的大弟子,對付個無頭鬼還是小菜一碟的,瞬間就用罈子將那東西收了。

    這河蚌還在叫嚷,清玄也納悶了----這海皇膽子未免也太小了些!好歹也是妖吧,被一個小鬼嚇成這樣!

    然後河蚌不這麼認為,她拼命地擦著自己的脖子,一臉不敢置信:「清玄,它掐我的脖子!!嗚嗚,它掐我的脖子!!」

    清玄用黃符封住壇口,隨口安撫她:「我這就去把它燒了!」

    那河蚌一把扯著他的衣袖,一臉憤慨:「它掐我脖子!!日它仙人板板的,它怎麼能掐我脖子,它都沒洗手呢!!」

    清玄絕倒。

    天色快亮了,在清虛觀的樹林裡,兩個道人收好法器黃符和小鬼,悄悄潛走----看來那個女人,確實不是海皇。

    ☆、第五章:血瞳術

    第五章:血瞳術

    第二天,觀里陸陸續續有香客往來。當今聖上奉道,是以民間道觀倍受推崇。這清虛觀是凌霞山方圓五百里最有名的道觀,多年來一直為人稱道。故此前來上香、祈福的善信也特別多。

    殿門口有一處解簽台,取名為鑑心鏡,檯面上放了一塊雕太極圖、陽陰魚的銅鏡,牆上用黃毛邊紙貼了許多簽文,更有一個號清貞的道士專門負責解簽。

    河蚌今日起得早,無所事事,就搖了支簽去解。周圍來往香客多有少年公子,只當她是哪家前來上香的大家閨秀,一時指指點點。鑒心鏡前圍滿了人,更有不少香客一支簽求解了數次。反反覆覆,就為佳人一顧。

    可這河蚌哪管這些,她就覺得那個簽筒很好玩,一口氣搖了四五支簽。清貞不敢讓她排隊,更擔心香客出言不遜、衝撞她,每次都耐心地替她解簽。最後還是清玄看不下去,用一盤白糖糕想把她哄回容塵子臥房。

    正熱鬧時,門口又是一陣喧譁。卻是山下村子裡有個叫柴福的莊稼漢,昨日開始得了一種怪病,右眼一直血流不止。且自從他發病之後,村里不斷有人橫死,死因也有意外也有自然壽終,但一天之內死上五六個人,說什麼也是太反常了。

    村里人沒法,這才帶著柴福前來清虛觀。

    清玄聽聞,急步往門口趕。河蚌端著白糖糕,也小跑著跟去瞧熱鬧。

    柴福是被人抬上山來的,身上還穿著下地時的布衣,右眼果然有一縷血淚汩汩而淌,將衣裳都染成了紅色。清玄上去看了一眼,他自幼跟隨容塵子學道,但資歷畢竟還淺,一時也看不出什麼。只得命弟子將人抬進殿裡。

    諸弟子正要上前,那河蚌擠到他身邊,她還知道壓低了聲音:「你治得好?」

    清玄微怔,然後搖頭:「看不出什麼病症。但師父從小教導我們,修道之人要一心向善,扶助百姓。治不治得好,也總得試試吧。」

    那河蚌只是搖頭:「這玩意兒治不好,你抬進去也沒用,反倒連累清虛觀。」

    清玄抬頭望向她,終於想起來這傢伙是海皇,雖然除了胃口,看不出什麼厲害的地方,但既為一族之主,總有些獨特的本事才對。他趕緊請教:「海皇陛下知道如何施救?」

    那河蚌只是搖頭:「治呢,本座就不知道。不過怎麼做呢,本座就知道。」

    清玄一時想不明白她的意思,然人命關天,他只得恭敬請教:「還請海皇賜教。」

    河蚌啊嗚一口咬掉了半塊白糖糕,兩腮鼓成了包子:「清虛觀對面是不是有個道觀叫九鼎宮?前些日子他們誰誰過來鬧騰過本座!」

    清玄點頭:「是有,只是九鼎宮的人和清虛觀一向面和心不和。」他突然明白過來,「陛下的意思……是說將此人送去九鼎宮?」

    河蚌點頭,清玄又滿懷希望:「九鼎宮能治好他?」

    河蚌搖頭:「治不好,這事即使你師父在也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架荔枝柴,立刻將他燒掉。」

    「……可是他還沒死呢!」清玄心善,哪能將一個大活人火化了?河蚌拍拍他的肩:「所以要抬去九鼎宮。這招叫做吹火燒山,又叫移禍江東。你想啊,人你抬進去也治不好,但在世人眼裡,就是你清玄耽擱了一條人命!你清虛觀浪得虛名!如果你把他抬到九鼎宮,再跪在宮門前為人求醫!反正容塵子不在,你是個後輩,丟不了什麼臉。人治好了,是你給跪求醫治的,你功德無量。人治死了,是九鼎宮治死的,關你屁事。」

    清玄倒地不起:「師父回來要罵的!!」

    河蚌攤手:「那你確實是治不好嘛!」

    兩刻之後,清玄當真央求百姓和弟子幫忙,將此人抬上一路浩浩蕩蕩地趕往九鼎宮。臨行前河蚌掏出一方絹帕,輕輕捂上了柴福的右眼。那絹帕也不知是何材質,但覆上右眼之後,瞬間血止。她輕聲叮囑:「不要看他的眼睛。」

    九鼎宮也是個大門派,掌教道號行止,掌劍真人就是上次前來清虛觀尋釁的浴陽道人。此時宮門外,二人一見清玄長跪相求,先還有點得意,後來一揭開絲帕,這二人就氣炸了肺----尼瑪這清虛觀的人太缺德了!!

    這是血瞳術,一種傳自苗疆的黑巫術,中者右眼血流不止,但能視物,被他右眼看見的人會死於非命。換句話也就是說……看見誰誰倒霉!!

    絲絹是浴陽真人揭開的,行止真人動作快,瞬間避開,浴陽就給那隻血瞳看了個徹底。浴陽真人慌了:「師兄,師兄救我!!」

    行止真人也是有真本事的,立刻將絲絹覆回了柴福右眼,許多村民都在,幾十上百雙眼睛看著,他吩咐門中弟子將柴福抬進宮裡,又看看自己師弟,瞬間有種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落的感覺……

    而就在這個空當,凌霞山下的凌霞村中又發現了右眼流血者。

    清玄吩咐人發現此症候立刻蒙上眼睛不要視人,但解救的辦法他是真沒有。河蚌在後山變成原形泡澡,半天才說了句話:「看來有道行高深的巫師來到這裡了。」

    清玄也明白:「此人傷害無辜村民,定非善類。莫不是也奔著師父的肉來的?陛下,這巫術就真的無解嗎?」

    河蚌又吐了兩個泡泡:「你們道家方術我不知道,不過以前本座在南疆就遇到過一個,還自創了一種破咒之法,嗯,算是治好了吧。」

    清玄大喜:「還請陛下不吝賜教!!」

    這河蚌興高采烈:「戳瞎他的右眼,令其不能視物,則血瞳術自破。」

    「……」清玄突然有一種衝動,想抱塊石頭扔她……

    短短一天下來,村子裡又相繼有人橫死,清玄坐不住了,終於派人送信給容塵子。河蚌在水裡呆了很久,看看四周景色,她自言自語:「山清水美,擾人清靜者,真是可惡呀……」

    第六章:陰陽調和

    血瞳術的出現,不僅在凌霞山下的村莊裡引起恐慌,九鼎宮也開始插手此事。浴陽真人如今足不出戶,身上披掛著掌教行止真人的祛邪避難符,但南疆黑巫術歷來詭異,就是行止真人也不知道這些符能有多少效果。

    九鼎宮派出大批弟子找尋該巫師的線索,清虛觀恐他再傷及無辜,也派了弟子下山。但清虛觀不比九鼎宮,它主要以行善修道為主,九鼎宮卻以習武自強為主,故而若真論實力,九鼎宮弟子還強上那麼幾分。

    隱在暗處的巫師估計也沒料到九鼎宮會插手此事,竟然暫時消停下來,再無其他動作。

    清虛觀因著這事也暫時關閉山門,收容救治傷者。

    許是事情頻發,這河蚌最近睡得也少。巳時末午時初,她已經起床了,在道場上看清玄帶領諸弟子練武。清虛觀的弟子多才多藝,學的也雜。除了經文典籍,武術、樂器也多少都要學一些。

    學武嘛,一來強身健體,二來捉妖驅鬼的時候體力不好可不行。學樂器呢,一是陶冶情操,二則是做法事的時候不用另外請樂班。=_=||||

    河蚌坐在房檐下的鑒心鏡前,正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簽筒。九月的陽光柔軟綿長,令衣袂泛光。諸弟子時不時也偷眼瞟她,連動作間也賣足了力氣。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膳堂通知午飯時間到了。清玄正讓師弟們演練最後一遍,突然外面一個村民徑直向他跑來,他正要迎上去,冷不丁半支竹籤破風而來,噗哧一聲插入該村民右眼,頓時血沫四濺。

    清玄受此一驚,急跑上去,見該村民捂住右眼慘叫震天。他看看那半支還插在他眼窩裡的竹籤,又回到看看坐在簽台前的河蚌:「你……」

    河蚌也上得前來,傾身看了那滿地打滾的村民一陣,也沒見她動作,已經拔出了那支竹籤。一行血淚緩緩而下,那村民已經昏厥在地。

    清玄和容塵子呆久了,難免也是一身正氣,頓時就有些發怒:「你怎可隨便傷人?!那是眼睛,你知道眼睛對人有多重要嗎?!」

    河蚌對他可沒有對容塵子那麼好的耐性:「格老子的,要不是我動作快,你特麼的現在也已經中招了!我可沒有行止真人那麼高明的道術,畫不出來符,你師父又不在。等他趕回來,怕也只來得及給你上柱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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