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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5:46 作者: 爛俗橋段
    林茶的皮,用行話叫脆,不禁扎,血管好像也隨營養不良而收縮了似的,還不住左右游移,是捐血時最怕遇見的類型。

    嚴明律輕輕拍打著那一寸散布著細密針孔的肌膚,心想這人該給自己扎歪過多少次。

    拍打過後血管暴露起來,嚴明律屏息凝神一針得手,緩緩將抑制劑推入。

    嚴明律常皺眉,但認真時的皺眉和嫌棄時的皺眉是不一樣的,到底哪裡不一樣,林茶卻又說不上來。他盯著嚴明律的斷眉想答案,直到嚴明律喊他,才回神似的往針口堵上棉絮。

    「什麼時候結束?」

    「啊?」

    「發情期,」嚴明律轉回身,雙手覆上方向盤,「什麼時候結束。」

    「明天,這是這個月的最後一針。」

    「鑰匙丟在哪了?」

    「不知道,可能落家了沒拿出來。」

    「粗心。」

    這次林茶沒有回嘴。他腦里還映著嚴明律給他注射抑制劑時的畫面,從來高高在上的嚴明律卻低下頭來。

    鼻樑很挺,眼窩深,適合戴眼鏡。

    他上大課時的確會戴眼鏡,黑框,方便他捕捉每一處角落的風吹草動,膽敢睡覺就是死刑。

    生化第一節 全系大課的講堂,是林茶第一次遇見嚴明律的場景。他戴著那副不常戴的黑框,襯著灰色條紋襯衫,兩邊袖子拉上半截至手腕,露出結實的小臂肌肉。

    嚴明律是衣架子,還是個很會穿衣服的衣架子,只要不開口說話,不知道會成為多少人的夢。

    可是他開口說話了,踢走台墊把麥拔高,劈頭對著全系就是一句——

    「林茶,你把耳朵也落家裡了嗎?」

    林茶第二次回過神來,眼裡帶著些迷茫。嚴明律奚落道:「看來腦子也落家裡了。」

    「你剛問什麼?」林茶自若。

    「我讓你報房東地址給我,要不然你想我往哪條路上開?黃泉路嗎?」

    林茶泰然自若,邊報地址便把針具收回針盒中。

    嚴明律有醫院工作經驗,本能只信任一次性用品,剛想加以不衛生的指責,腦里又迴響起林茶那句窮,還有他臂上細看方能察見的密密傷口。

    他不用口服藥物,因為這涉及蛋白酶抵抗胃酸變性的新技術,比用針開銷更大。

    所以他計劃考保險牌,對沒有正職收入的大學生而言,每月定量的抑制藥品是一筆十分龐大的開銷。

    這小孩桀驁,難馴,不聽話,不肯屈居人下。

    寧願把自己紮成海綿寶寶,也不願乖乖地服從本能做一個Omega。

    可是,只要讓Alpha標記了,哪怕是臨時,就不用再受這些麻煩。

    SS級是個很特殊的級層,他們的信息素對其他級層有巨大的吸引力,但他們卻對其他級層完全喪失興趣。

    也不是不可以標記與被標記,只是,沒興趣。

    Omega作為被動一方尚好,像嚴明律這樣的Alpha,對著非SS級的信息素,根本硬不起來。

    嚴明律今夜第二次把林茶送到家樓下,他拿著房東給的備用鑰匙終於進了房。

    嚴明律在樓下等到三樓的燈亮起,伸出手指於導航儀按過幾處,搜索定位最近的五金店鋪,沒有開,他繞著銘陽西路又駛過兩家,才找到一間正要拉下閘門的。

    在嚴明律等待林茶的鑰匙從配匙機里出來時,林茶正苦惱自己早上出門,為什麼沒把窗戶拉上。

    方先一場過雲雨飄進來,把曝曬的被單染濕了部分,得再晾一晚,幸而北方是內陸的乾燥天氣。

    昨天上系解被滅絕打擊了,第二天見面蔣哲說他一夜輾轉終於決定好,要給頭換個色。

    大二開始有醫院的實習課,染髮與耳環與各種不符專業形象的打扮都被禁止,也就只有大一這一年算是自由,發色換個兩三遍是常有,但蔣哲這頭是開學剛做的,湯森勸他要間隔三月。

    林茶惦記著自己那串鑰匙,在想還剩哪裡沒找,喝著綠茶聽得心不在焉,直到腦袋上多出一隻手搓來搓去。「林茶,」蔣哲說,「你也跟著我去換一個吧,這綠其實挺毀你顏值的。」

    就是要毀顏值啊,林茶心想。

    長得漂亮容易被人做壞事,他吃過許多次教訓,最腌臢的那次是大伯,把林茶領回家當天,就把手伸進了他的衣服。

    林茶憎惡權利不對等,但嚴明律不一樣。

    他允許嚴明律在接吻時把手伸進他的衣服,因為他能控制嚴明律。他在與嚴明律博弈時,總能感到一種極其隱秘的愉悅。按照名義嚴明律處於階級之上,但他卻無法將自己壓制——如果他不作弊使用信息素。

    林茶不止反咬過嚴明律,只要過了他的底線他都咬得很不客氣,抄起花瓶就往那隻骯髒的乾癟的滿是皺紋的手上砸,哪管他是個老人,還是自己的長輩。

    林茶打開蔣哲的手,說:「不想換,做了好幾百塊換什麼換,我的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話出口才覺自己律言律語,果然連湯森都變了臉色:「誒我說林茶,你以前講話不這樣啊!」

    「哈哈!你根本沒有嚴明律免疫抗體!」蔣哲得意洋洋,「你這是嚴明律PTSD的另類臨床反應!」

    林茶還處於失語的驚訝中,唯恐自己全面律化,把綠茶往旁一推,痛定思痛道:「不行,太罪過了,太罪過了,我再用反問句就給你們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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