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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5:16 作者: 三月蜜糖
    周啟懷疑,若不是坐著不便,她是能給他鞠躬感謝的。

    「周大人,你去哪?」

    見他要去開門,寶憶忙起身跟過去,像怕被拋棄似的。

    周啟回頭,指了指書房:「我去辦公務。」

    周大人?

    他心裡不悅,面上不顯。

    往左站了站,擋住要侵襲進來的風,「你先睡,別等我。」

    夜裡風大,她又生的嬌嬌弱弱,少不得吹風受涼。

    「我睡不著。」聲音帶著委屈,又有幾分可憐。

    姜寶憶揪著他衣袖,跟上去,嬌小的身子籠在周啟的陰影中。

    「我去書房陪你吧,我能研墨,也能端茶倒水。」

    「寶憶,我有小廝可以使喚。」

    周啟沒推她,將人護在懷裡攏起衣領。

    小姑娘身上有股暖暖的香氣,愈是靠近,那香氣愈往鼻子裡鑽,勾的他神思蕩漾,便抬頭儘量避開些。

    他娶她,是因為實在沒甚耐心了。

    因為他發現,寶憶是塊不開竅的石頭,給她時間思考,純屬浪費,她不但不會反思,還會變著法逆向退縮。

    不如就娶進門來,省的旁人惦記。

    萬一哪一日,她真就開竅了呢。

    寶憶怕被他推開,索性兩隻手揪住他衣裳,小聲道:「那我就在旁邊坐著,不說話,好不好?」

    余嬤嬤說了,大婚之夜新娘子斷斷不能一個人。

    不吉利,往後日子也不會順遂。

    她還是想要下半身圓滿幸福的。

    果然,花梨木長條案斜對面的塌前,寶憶找出一卷《治水論》,就著燈火慢慢看,看著看著整個人就歪在軟枕中,迷迷糊糊犯困。

    周啟掃了幾眼,終究沒忍住,走上前扯了衾被蓋在她身上。

    隔著這樣近,聽見那綿密的呼吸聲近在咫尺,仿佛格外心安。

    他嘆了聲,眉眼染上暖意。

    轉至年尾,周夫人叫住伺候的小廝,問周啟這幾日的用水。

    小廝摸著後腦勺,「郎君夜裡叫水,卻不是叫熱水,每回都要井裡現提上來的冷水,也不叫人伺候。」

    周夫人瞭然。

    這夜,書房多了碗蓮子百合羹,清香撲鼻。

    姜寶憶喝了一碗,眼見著周啟還在忙碌,便上前催促。

    「大人,快喝粥吧,再不喝就涼透了。」

    周啟沒抬頭,嗯了聲後道:「我不餓。」

    姜寶憶摸著滾圓的肚皮,連日來的相處,她已經和周府融合的很好,何況從前就跟周夫人還有二郎三郎熟悉,故而也就沒了剛進府時的侷促,愈發自在。

    她默默把周啟那碗蓮子羹也喝光,怕打擾周啟公事,便走到對面屏風後溜達著消食。

    她很享受這種氛圍,甚至比在舅舅家裡還要自在。

    夜裡與夫人用晚膳後,她就主動來到書房,周啟忙公務,她忙自己的瑣碎,或是繡花,或是練字,再或者看看帳簿,兩人互不打擾,各自安靜。

    她走了會兒,渾身不知怎的開始發熱,且口乾舌燥。

    她拿扇子呼呼的扇風,不頂用。

    那種燥熱中含著饑渴,說不清的難受。

    她褪了外衣,深吸一口氣後,悄悄把後窗打開,透進點風來,境遇好轉。

    然不過一剎,身後就走來個高大威嚴的人影,手臂從她耳邊穿過,不由分說拉上窗牖。

    肅聲皺眉:「天寒地凍,不可開窗。」

    他站的近,身上又有股墨香。

    姜寶憶不提防,聞到他獨有的氣息後,只覺得血液噌的亂竄起來。

    背在身後的手不安分的提起來,又落下,眼看著周啟要走,她猛一咬牙,從後一把抱住他的腰。

    緋紅的小臉不由分說貼在他衣服上,兩隻手抱的緊緊。

    周啟愣住。

    下意識就去掰她的手指。

    可小姑娘皮嬌肉嫩,又抱的嚴實,他不好硬掰,只得耐著性子勸:「寶憶,你鬆開手說話,我不走。」

    姜寶憶迷迷糊糊,只知道抱著他時,內心才不那麼難受焦灼,便含糊不清的耍賴。

    「不好,我就想抱抱你。」

    周啟能克制,前提是她不來招惹。

    如今軟玉在懷,他焉能把持的住。

    饒是如此,他猶能察覺小姑娘的不對勁,反手觸到她額頭,立時將目光挪到那兩碗喝得乾淨的百合羹上。

    想起母親膳桌上別有用心的凝視,他瞬間明白過來。

    轉身,捧住寶憶的面頰。

    使勁往下咽了咽喉嚨,拉開兩人距離。

    「寶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寶憶點頭:「知道,做娘子該做的事。」

    理直氣壯。

    周啟閉眼,隨後彎腰將人打橫抱起。

    榻上衾被推到一角,小姑娘後背挨著軟枕,雙手環住周啟的頸項。

    嘴裡喃喃:「大人。」

    「叫郎君。」

    「哥哥。」

    「叫郎君。」

    「郎君哥哥。」

    一汪春水,如屋外檐上落雪,溶溶緩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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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很久。

    周家娘子姜寶憶也有了圈子,與相交甚好的幾位女眷時不時就聚在一起打馬球,打捶丸,煮茶下棋。

    每每有人問到她與她家郎君。

    她總是神秘兮兮說道:「外間傳言都是虛的,不是郎君喜歡我,是我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也是我先同他坦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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