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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5:16 作者: 三月蜜糖
    「找我有事?」聲音一貫的清淡。

    姜寶憶腦子一片混亂,來之前只是為了看看他有沒有病,是不是像景子墨說的那般, 病的下不來床, 可自己又是置於何種身份來看,卻忘了細想。

    現下坐立難安,越發覺得自己荒唐。

    遂低頭咬著唇, 懊惱連連。

    她怎麼就來了呢?

    姜寶憶拍了下自己的腿, 對面的周啟看的莫名其妙, 卻又不動聲色。

    桌上研好的墨散發著清淡的香味, 與周啟混合在一起,給人一種極其冰冷的感覺。

    姜寶憶試探著往前坐了坐,見周啟面不改色,連唇角弧度都沒變化。

    「我..是有點事。」

    「你風寒好了嗎?」

    周啟皺眉,寶憶忙補充:「方才在路上遇到景世子,他說你風寒侵體,臥床數日不見好,我有藥,你想不想吃一顆?」

    她身上常備著各種風寒藥,都是葉太醫與葉遠洲的手筆。

    周啟這兩日是有點咳嗽,並非風寒侵體,而是憂勞過度,故而搖頭:「不必。」

    「你嘗嘗,一點都不苦。」姜寶憶絞盡腦汁討好他,諂媚一般從荷包里找出一顆最圓潤的丸藥,葉太醫給她制的藥大都放了蜜糖,入口酸甜,味道極好。

    周啟蹙眉,下意識往後一躲。

    姜寶憶就更明白了。

    一舉一動分明就是好了。

    她睜著大眼睛,頗是無辜的仰面望他。

    周啟自然不明白她心裡在短短一瞬經歷了何等天翻地覆的變化,只是又側臉咳了聲,伸手去摸茶盞。

    姜寶憶快他一步夠到,雙手捧著遞到他面前,「不燙,正好喝。」

    討好的過於刻意,若換做旁人,周啟一早便會點破。

    可她做起來不顯厭惡,反倒有種局促不安的可愛。

    「寶憶,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啊?」姜寶憶猶豫著,對上那張俊臉便有點手足無措,她想了想,忽然抬起頭,往前挪了挪腳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隔了兩拳頭。

    依稀聞見她發上的清香,臉上塗得脂粉味。

    帶著女孩子的香甜。

    淡淡的,卻又不絕如縷的撲進周啟的鼻間。

    他喉嚨滾了下,垂在身側的手不著痕跡攥緊。

    一隻手慢慢舉到他眼前,隨後小心而又輕柔地捏住白紗,眼睛往上一挑,白紗被她拽落的同時,四目相對。

    杏眼如水,瀲灩盛波

    周啟垂著眼皮,目光掃到她白皙如玉的面頰,長長抬起撲閃的睫毛,還有那微張欲言又止的唇。

    呼吸驟然繃緊。

    耳畔仿佛寂靜下來。

    他看著她,她有滿腔話要說的模樣。

    腮頰鼓了鼓,然後踮起腳尖,兩隻手緩緩舉起,臉頰倏地殷紅如火,小手貼上周啟臉的時候,他難以遏制的僵直了身子。

    一眨不眨地盯著小姑娘的唇。

    「令甫哥哥,我...我其實其實。」她咽了咽嗓子,有點說不下去。

    小臉紅撲撲的,隔著這樣近,仿佛還能聽到她的心跳。

    撲通撲通,小鹿一樣。

    「姐姐和景世子的事,是他們情投意合,情誼的事情,不能用常理來揣度,有時候不管你心裡想什麼,想怎樣,可不投緣就是不投緣。

    你說對不對?」

    周啟笑,輕聲道:「嗯,我理解。」

    姜寶憶咬著唇,慢悠悠又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的眼睛沒壞,大姐姐也是會和景世子在一起的,因而她並非是因為你眼疾而棄你,實則是情出於心而無法自控。

    你...」

    「我不怪她,你放心。」

    他雖然通情達理,可姜寶憶卻覺得他只是流於表面,並非真心實意說出這番話來。

    他面上冷淡,心裡指不定怎樣怨恨。

    「令甫哥哥,我不如大姐姐長得好看,性格也不如大姐姐颯爽灑脫,可我聰明學東西也快,平素里沒甚花銷,能自給自足,也能幫你理帳盤查。

    我會女紅刺繡,也會畫好看的花樣,會繡帕子繡荷包還有扇墜香囊...」

    「這我都知道的。」

    姜寶憶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是從嗓子眼擠出來的。

    「寶憶,你到底想說什麼?」

    姜寶憶心一橫,大著膽子把手往上一挪,捧住周啟的臉目光灼灼。

    「令甫哥哥,其實我..愛慕你很久了。」

    愛慕你

    很久了

    周啟看著她,明媚的眸中閃過些許羞澀與緊張,雖然看的出害怕,卻還是強撐著雙手捧住自己臉的姿勢,能覺察出她手心的汗,濕漉漉的貼在皮膚上。

    周啟沒想到會有這般意外的一幕。

    他想過他會娶寶憶,卻從未想過這話會先從她嘴裡說出來。

    且極其的不真誠。

    不坦白。

    他審過那麼多犯人,一眼便能瞧出寶憶是懷著目的說的。

    為了什麼?

    大抵是怕自己由愛生恨,厭惡了姜家。

    周啟皺眉,幾乎立時想起從前寶憶說過的話。

    我們是朋友,大哥哥你不會插朋友一刀對不對?

    在她眼裡,自己就是那般不分青紅皂白,因為一己私情而對別人痛下殺手的人?

    周啟拎了拎唇,想從她手中移開臉。

    姜寶憶緊張的抱緊些,可到底心虛,又抵不過周啟的力氣,被他冷不防撤開臉,當即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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