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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5:16 作者: 三月蜜糖
「郎君,好巧。」劉清秋轉身,狀若無意的抬頭,盈盈水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周啟點頭算作回應,旁邊的沈家姑娘見狀,與劉清秋行禮道:「劉姑娘。」
劉清秋欠身回應。
「你們也來聽戲?」劉清秋循著腳步,自然而然地跟上,本就不寬的沿江小路,只盛的下兩人並肩行走,沈家姑娘被擠到一邊,不得不委屈的落後一步,跟個丫鬟一樣。
劉清秋乜了眼,心中暗暗嗤了聲,又溫聲與周啟說道:「先前聽周夫人提起過,愛聽這園子的戲,我便時不時過來坐坐,今兒有出貴妃醉酒,剛聽完出來透氣,沒成想就碰到郎君了。」
言語間的嬌怯恰到好處。
柔軟的披帛若有似無拂過周啟的身,他不動聲色往前走著,也順勢將沈家姑娘拋在遠處。
劉清秋的婢女將人攔下,很是囂張的擋了沈家姑娘的路。
周啟心知肚明,卻未阻攔。
終於走遠些,才淡聲回道:「我本也沒想來這兒聽戲,方陪母親消遣完,這會兒是準備回大理寺的,如此,便不叨擾姑娘,先行告退。」
半點多餘的眼神也沒給劉清秋,周啟轉身很快沒入甬道。
劉清秋攥著帕子,修飾姣好的面容擠出一絲憤憤,聞訊趕來的婢女見狀,都大氣不敢出。
忽聽一聲冷斥:「都在看我笑話嗎?!」
深夜,大將軍府。
周啟自小門進入,熟稔地穿過小路後,來到未插門栓的書房。
陳旌端坐在太師椅上,左手執卷,右手提筆在紙上寫著什麼,聽見動靜,他沒抬頭,只是沉聲說道:「今日你似乎不大痛快。」
從腳步聲便能聽出來人氣勢,陳旌寫完最後一字,把筆擱在桌上。
抬頭,瞥見沒有反駁的周啟。
「昨日有起縱火案,從中抓獲的一人與當年血案有關,我將他秘密收監,盤查出,他是當年許家的奴僕,而他無意中聽到許昶曾與人密謀,要除去謝家。
也就是說,咱們的仇人,不只是許家。」
「二哥,大仇尚未得報,你我更需抓緊才好!」
-完-
第30章
◎天大的誤會◎
燭火爆裂發出噼啪的響聲, 本就靜謐的書房內,兩人彼此投過冷凝的審視。
半晌,陳旌的手覆在銀質面具上, 光線折射出森冷的反光,周啟面不改色,交握在一起的手慢慢合攏。
面具拿下, 醇厚偏低沉的聲音響起:「為兄以為你忘了血仇。」
「你我本就是死人一雙, 能活在這世上只剩一個目的, 為謝家報仇, 讓罪有應得的人得到他們該有的下場。
阿玄, 你看看我這張臉,像不像陰曹地府爬上來的。」
「啪」的一聲, 面具蓋在桌上,陳旌那張臉沒有一絲遮蔽的呈現在空氣里。
周啟想過他臉上是何等駭人的傷疤, 可親眼看見,仍被震驚。
一條翻紅的刀疤沿著眉骨斜斜穿向鼻翼, 仿佛將臉斬成兩段,面頰上的細碎傷痕重疊交叉,有新有舊,陳旌眉骨高挺, 濃眉大眼, 在這樣的深夜裡,那雙瞳孔顯得格外威嚴,甚至有點滲人, 只這麼盯著對方, 便有種強勢的壓迫感, 猶如一柄利刃, 單憑冷冽的寒光就能震懾他人。
「初入軍營時,行屍走肉一樣與敵軍廝殺,拼命想掙一番前程出來,至少能有命有臉活著重返京都,為謝家洗冤。
我運氣好,救了陳大將軍,他收我為義子,帶我屢次突圍絞敵,臉上身上每多一道疤,我都很高興,因為我知道,只要我軍功足夠顯赫,為謝家平反的機率也就越大。
如今的朝廷,君不君,臣不臣,你我誰都指望不了。」
陳旌往後一靠,黃梨木大案擱置的筆架被震得猛烈晃動。
「你離姜家那個小姑娘,越遠越好!」
....
轟隆的雷聲仿佛要劈裂頭頂的磚瓦,明晃晃的閃電如同銀蛇狂舞,瞬間把漆黑的院落映照的恍若白晝。
姜寶憶被噩夢驚醒,爬起來揪著薄衾兀自喘息。
嘩嘩的雨聲蓋住一切嘈雜,薄紗帳里,寶憶驚慌的拂去額間的汗珠,掀開薄衾趿鞋下床。
屋裡黑漆漆的,唯有雨聲不時灌進耳中。
她扶著圓桌坐下,枕著兩隻手臂回想方才的噩夢。
也是這樣一個雨夜,暴風雨拍打著門窗,府里的下人忙著搬花關窗,來來回回在院裡忙碌,後院的側門溜進來一道黑影,趁著雨勢混進下人之中。
姜寶憶眼睜睜看著他溜到後廚,在一罐滷肉里倒了些粉末進去。
翌日清早,有廚子烹調那罐滷肉,嘗試味道的時候,抽搐倒地而亡。
緊接著,大理寺的官員帶走了舅舅,舅母托人找關係求到周家,可周家大門緊閉,舅母悲痛欲絕之下,以頭搶地府里亂作一團,病的病,死的死,好些家僕都收拾行囊辭工離開。
姐姐去大理寺牢獄,看見舅舅被摧殘的形銷骨立,殘喘一息,求見周啟,反被他冷眼忽視。
大姐姐走投無路,整日以淚洗面。
姜寶憶推開春暉堂的門時,正好看見大姐姐把匕首擱在腕上,只差一點,她抱著大姐姐,姐妹兩人哭成一團。
然後她就在睡夢中哭醒了。
抽噎的真實感讓她仍有餘悸,胸腔肺腑因為過度悲傷疼的不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