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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5:16 作者: 三月蜜糖
天亮時,周啟醒轉。
動了動手,低頭發現姜瑤握著他的手,睡得正熟。
抬眼,掃到屋裡的兩把圈椅,其中一把上面坐的是陳旌,正合眼休憩另外一把上面歪坐著寶憶,之所以說她歪,是因為她坐在圈椅上,整個人偏倒在右側扶手,臉頰壓著手背,睡著時發出低微的呼吸聲。
周啟唇角上挑,從姜瑤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後,捂著肩胛處慢慢坐起身來。
他睜眼時,陳旌便已醒來,作為軍人的警覺性,他從不允許自己睡的深沉。
兩人對了眼,周啟下床,把衾被抱去蓋在寶憶身上。
陳旌嗤笑:「周大人真夠多情。」
話里是對周啟的譏笑,不明原因。
「不像大將軍,前途無量。」
一語雙關,既是說他戰事屢勝,又在點他此番入京與劉清秋的婚事。
陳旌不怒,喚人拿來熱茶,與他各分一碗。
他手背上有多處刀傷,虎口以及各指肚上皆是厚厚的硬繭,西北之地狂風肆虐,飛沙走石,故而陳旌的膚色偏黑,肌肉很是緊實有勁。
「周大人年紀不小,怎還沒有成親?」
「大將軍似乎比我老上許多,亦沒聽聞大將軍有喜事。」
兩人各懷鬼胎,誰都不肯示弱。
姜寶憶揉著眼睛起來,看清面前人時,忍不住驚呼:「大哥哥,你醒了。」
周啟看她,眼神里多了幾分溫和,伸手揉揉她的腦袋:「脖頸酸了沒?」
姜寶憶轉轉腦袋,「有點酸,過會兒就好。大姐姐陪了你一整夜,昨晚哭的眼睛都幹了。」
周啟沒回頭,見她眼裡也還紅紅的,心裡便湧起一絲歡喜。
陳旌睨了眼,哪能沒看懂周啟的眉眼官司,喜歡一個人,根本藏不住。
京城,相府
劉相站在四方花梨木大案前,正在揮筆寫字。
小廝進屋後秉道:「相爺,大公子從蘇州回了,眼下正在和二大公子用膳,說是過會兒要來書房拜見。」
劉相沒抬頭,宣紙上落下「錦上添花」四字,小廝便弓著腰退下。
揚州鹽稅使劉平回京,攜帶十車箱籠,卸完東西後,與二弟劉凌一同去書房,看見劉相端坐在太師椅上,兩人拱手作揖,「父親大人安好。」
劉平待在揚州數年,劉相甚是安慰。
若沒有劉平在那盯著,劉家財庫不會有今日這般壯碩。
「天要興劉,老夫前腳想除掉周啟,吳家後腳送信上門,這便等於吳家欠我們一個人情,除掉周啟也成了吳家指使,吳老太爺聰明一世,最後毀在這麼個敗家玩意兒身上,就為了個女人。」
劉平笑:「兒與吳旻相識多年,此人自恃聰明,又能理帳管家,心氣極高,往常與他混跡青樓賭坊,從未見他對哪個姑娘動心思,兒還以為他有龍陽之好,很是擔心了一陣子。
卻沒想,他喜歡小姑娘,還真是叫我大吃一驚。」
「他既喜歡,你便承了這個人情,橫豎只是個女人,但有一條,劉家不做賠本的生意,他們得到想要的,自然也要付出該有的。」
劉相挑起矍鑠的眼眸,劉平道是。
劉凌捏著下頜,有些顧慮:「父親,妹妹若是知道你派人對周啟動手,她肯定會來鬧一場。她對那個周啟,簡直到了痴迷的境界,三番五次給周夫人遞拜帖,也不嫌自降身份。」
劉相冷笑:「你以為我為何非要殺了周啟,他壞我大事為其一,其二便是他勾的秋姐兒魂不守舍,唯有死了才能讓秋姐兒死心塌地嫁給陳旌。」
劉凌還是蹙眉:「妹妹怕是不好糊弄。」
「劉家的子女,由得她去挑選!」劉相一拍桌案,書房裡鴉雀無聲,「你長姐當年為著劉家,不也是舍了自己的青梅竹馬,給先帝做了貴妃?秋姐兒若知道自己是劉家女兒,便不該瞎鬧。
你們兩個哥哥,合該去與她說道說道,省的年紀不小,腦子裡裝的還只有那點情愛。」
「是,父親教訓的是。」
劉相起身,思忖後吩咐:「鄭文曜留下的那個女兒,即便去了吳家,也得著人盯好,當年鄭文曜身家成迷,便是如今搜羅出許家那點家當,於鄭文曜而言,不過滄海一粟,我總覺得,以鄭文曜的腦子,必定會給他妻兒打算好。」
當年,鄭文曜提前預知危險,與姜雪和離,深知吳家必然逃不過先帝殺戮,以他的聰明,定然能將鄭家大部分資產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
何況,有多少私產沒有名目,誰能查的清楚。
姜寶憶在姜家過的清淡,焉知不是在做給外人看。
若她手裡真的握有鄭文曜資產,落在旁人手裡,豈能叫人痛快。
劉相便順水推舟,將姜寶憶做人情送給吳旻,到時不管結局如何,既是他扶持起來的吳家,他也能一口吞掉。
官船抵岸,京城中已有年節氣息。
沿街兩道的小販吆喝著叫賣,房屋樓閣裝飾一新,用紅綢烘托出熱鬧的氣氛,所販賣之物也都應景,燈籠糖人泥塑,還有各式各樣的點心果子喜慶衣裳,舞龍耍師的隊伍在園裡敲鑼打鼓排練,只等夜裡出門炫彩。
分道揚鑣之後,陳旌站在碼頭,望著周府和姜家的馬車遠遠駛離。
副將報:「大將軍,劉相得知你進京,在府里設宴為你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