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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5:16 作者: 三月蜜糖
    姜瑤沒看清,遂彎腰也去看,冷不防,衣袖被景子墨忽然抬起的胳膊壓在身下,接著就被他胡亂抓著衣角。

    姜瑤以為景子墨醒了,柔聲叫道:「世子,世子?」

    可景子墨低聲喃喃,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麼,人還在昏著。

    姜瑤被他攥住了衣裳,兩人挨得幾乎面對面。

    姜寶憶急了,這個時候,腦子裡忽然蹦出曾經做的可怕噩夢。

    夢裡周啟瞎了眼,大姐姐應下的婚事,不就是跟景世子的嗎?然後呢,周啟由愛生恨,帶人滅了姜家滿門。

    哀嚎聲,血腥氣登時撲到寶憶面前,她顫了下,沒來得及解釋就去掰景子墨的手指,男人的手長且堅硬,寶憶咬著牙,一根根的想要分離他和姜瑤,可根本就掰不動。

    景子墨的手指跟長在姜瑤身上一樣,姜寶憶急的出了一身汗。

    姜瑤納悶,扭頭小聲道:「寶憶,你幹嘛呢?」

    「大姐姐,我想去趟成衣鋪子買衣裳,你陪我一塊兒吧。」

    姜瑤瞥到她的袖口,為難地回頭看一眼景子墨:「可景世子是為我受的傷,他還沒醒,我總不能硬生生扯開他的手,你暫且忍忍,等他醒來再說。」

    「不行,大姐姐,你不能在這兒多待。」

    姜寶憶的汗從額頭滾落,兩隻手掰著景子墨的虎口用勁,就在她想用蠻力的時候,有隻手握住她的胳膊,輕輕一帶,將人從床前拉到堂中。

    周啟面色不悅,眼睛掃向她沒來得及收勢的手。

    「你是要殺了他嗎?」

    言辭肅冷,不容分辯。

    姜寶憶嚇得往後一躲,搖頭道:「不是,我只是想讓大姐姐陪我去買衣裳,我沒有想殺他。」

    周啟審問犯人時,用的就是這種駭人的眼神和語氣。

    方才他不悅,是因看到寶憶的手貼上景子墨的手,不設男女之防,莫名就動怒了。

    說完其實自己懊惱,尤其是看著寶憶一副怕他怕到巴不得退避三舍的樣子,可此時又不能收回斥責,只好稍稍放緩了語氣道:「我也沒有想斥責你的意思。」

    床上那位:那你是什麼意思。

    姜寶憶摸到小案,看見裡頭有把剪子,心中一喜,拿出來與姜瑤道:「有法子了。」

    只消把兩人的衣裳剪開,就能帶走姜瑤。

    可人還沒過去,周啟就悠悠開口:「你可知景世子那一身越羅綢衣花銷幾許?」

    姜寶憶拍拍荷包,篤定道:「我有銀子。」

    周啟掂量了下荷包里的銀子,總計不會超過十兩,遂信口道:「那身衣裳且不說做工,面料就得有三十兩。」

    果然,姜寶憶握剪子的手遲疑了下。

    姜瑤勸道:「郎君也沒衣裳,你不如跟郎君一起去趟成衣鋪子,順道給景世子也買兩套換洗的,去找母親要銀子,便說我開口要的。」

    「快去吧,別杵在那發愣了。」

    姜瑤試了試景子墨的額頭,回身催促:「我沒事,過會兒雲綠就來了。」

    雪過後,屋檐上積壓著濃烈的白,甫一從屋裡出來,有些刺眼。

    風一吹,姜寶憶冷的打了個哆嗦。

    前面人停住腳步,轉身等她走近,周啟身形高大,走時刻意擋著游竄的冷風,將人護在內側,為了能讓她跟上自己,周啟腳步放的很慢。

    姜寶憶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捏著衣角不敢抬頭看他。

    仿佛在京城暖閣時的親密蕩然無存,兩人如今就是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

    周啟愈發懊惱自己的壞脾氣,數次想開口解釋,又生生堵在喉嚨,一直到上了馬車,小姑娘乖乖爬到最裡面,與他離得遠遠,那股子窩火就像從胸口肆意往四肢亂竄,找不到出口,卻又火熱燥人。

    「喝口熱茶。」周啟把薄瓷小盞遞到她面前,姜寶憶低頭接過,捧著慢悠悠喝完,然後把小盞放回桌案,扭過頭,佯裝不在意的去看時而掀開的帘子。

    周啟往裡挪了下,姜寶憶就像受驚般,瞪圓了眼睛默默跟著挪了下。

    「寶憶,方才我不該那般指責你,是我不好。」

    「大哥哥,也是我太情急,不怪你。」

    姜寶憶不能把自己所想直白告訴他,又怕周啟憎恨姜瑤,皺巴著臉搖頭道:「大姐姐不是不走,是被攥住衣裳才走不了的。」

    「我知道。」

    周啟語氣溫和,「明日吳家和鄭家的比賽設在東市,從蘇家過去有半個多時辰的路程,我帶你過去可好?」

    「謝謝。」

    兩人去成衣鋪子,姜寶憶身量纖纖,很是容易買到好看時興的衣裳,換衣出來時,周啟已經讓人打包了七八件,都是面料名貴,做工精細的,還有兩套狐裘氅衣,雖不是最好的皮子,可通體潤滑,也是沒有雜色的。

    姜寶憶摸摸荷包,從沒想過出門會如此闊綽,舅母給的銀子不夠,偏周啟已經叫人將衣裳送上馬車,她悄悄拉了拉周啟的衣角,喃喃道:「大哥哥,能退嗎?」

    周啟反手將她托腰送上車去,笑:「用不著你的銀子。」

    順道又去了首飾鋪子,起初還問寶憶,後來見她總能變著法挑瑕疵,索性徑直選了自己滿意的,又叫掌柜的一併包好,林林總總十幾件首飾,從珠釵到耳鐺,可謂滿載而歸。

    車上,姜寶憶為難的看著滿車新衣首飾,小聲道:「大哥哥,統共花了多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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