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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5:16 作者: 三月蜜糖
事關許家被抄的那些財產,因是劉相兒子經手,寫了名錄後轉交給禮部,被剋扣多半不說,便是入了禮部名單那些,財產也遲遲不曾移交。
禮部官員不敢催促,卻又因年底尾宴處處都要花銷,各州各府不斷催促而憂心忡忡,今日幾人借著避風頭躲到大理寺,在此唉聲嘆氣,也不敢找尚書與劉相理論。
聖上年幼,劉太后垂簾,劉相又握著半個朝廷的權力。
長久以往,君不君臣不臣,恐會生出滔天禍事。
宋浩斜靠著圈椅,嘆道:「難怪劉凌主動接下抄許家的差事,跟他爹一樣精明狡詐,我就是生氣,劉家要多少錢權,才能滿足?活脫脫貔貅,只進不出,國庫都不如他們劉家豐盈。」
劉相有三子兩女,長子劉平任揚州鹽稅使,不算盈利,單是鹽商進奉的錢財都數不勝數。二子劉凌在京城任職,恰逢許家兩個公子空出閒來,想必不久劉凌就會補上空缺。三子還小,長女劉惜玉是太后,幼女劉清秋指望跟西北大將軍聯姻,到時一旦跟軍/方聯絡勾結,天下盡入劉家之手。
到那時,幼帝就徹底被做空了。
景子墨雙手疊在腦後,眯起眼睛抬腿上桌:「物慾人心哪裡會有盡頭,得不到就盼,得到了就妄,總歸沒有止境。」
周啟進門,兩人立時坐正身姿,齊齊叫了聲:「大人。」
覺出他情緒陰沉,景子墨給宋浩使了個眼色,宋浩端來龍井,恭聲道:「大人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看到龍井,周啟不免想起在暖閣同寶憶喝得茶,心下又是一陣煩,掀開卷宗草草看了幾頁,問:「各州府要的補給,禮部怎還沒有下發?」
景子墨便把事情來龍去脈仔細說了遍,提到劉凌,三人俱是沉默。
北邊報雪災,西邊有匪患,百姓生死存亡之際,劉相還能縱容兒子斂財。
周啟冷聲道:「此事你們不要插手,我會處置好。」
景子墨上前,誰都知道此事棘手,若惹惱了劉相,便是性命之憂。何況周啟還在教授幼帝,多少雙眼睛盯著,極容易招至冷箭。
「大人,其實你不必非要去做...」
「若人人都惜命明哲保身,這天下才是真的完了。」
周啟堵了他的話,抬頭見他今日穿的格外喜慶,轉話問道:「這是相親去了?」
景子墨攤手,宋浩接道:「景世子看了三家姑娘,一個都不喜歡。」
周啟側臉,若有所思問:「你喜歡什麼樣的。」
景子墨摸摸腦袋,仰頭認真回想一番,答道:「長得好看,沒什麼心眼,直來直去的最好。」
如是說著,他想起那日救的落水姑娘。
低頭,見大人沉思不語,便撐手摁在桌上,順著話茬問過去:「大人呢?喜歡什麼樣的?」
宋浩也好奇的瞪大眼,抱著胳膊往前湊臉。
周啟叩在桌上的手一頓,嬌軟柔嫩的一張小臉無比生動的撲進心裡。
喉嚨往下輕滑,開口道:「我是不是年紀有點大了?」
-完-
第20章
◎咱們大人,怕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景子墨反應快,暗中戳了戳宋浩的手臂,兩人相繼走出堂外,景子墨往梅樹上一靠,瞥向堂中小聲道:「咱們大人,怕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宋浩眼珠瞪出來似的,扯著嗓子質疑:「不能吧,若真有了大人不早早就去下聘了?」
周啟行事從不拖泥帶水,宋浩跟在他身邊好多年,自然了解。
景子墨露出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附於他耳上道:「約莫是個小姑娘,不好下手。」
若不然豈會在風華正茂的年紀,忽然感慨自己歲暮。
宋浩難以置信的看看景子墨,又看看猶在堂中愁眉緊鎖的大人,腦子不打轉了似的,張口結巴道:「不能..不能吧。」
先帝在位時,修建了許多道觀,京中便有好幾處,宮裡也修了一座,初一十五他都會去打蘸祭奠,每每熏得火燒火燎,饒是身處後宮的妃子都能聞到煙燻氣,雖有怨言,卻不敢置喙一聲,每每被嗆得難受還得同去侍奉。
先帝崩逝後,劉太后便立時廢了打蘸祭奠的慣例,先前香火旺盛的道觀,只是由原來的真人道士打理,林林總總遣散不少,現下凋零的厲害。
周啟與幼帝同站在三清石像前,焚了經書,相攜走到隔間雅室。
小道士在外面清理灰燼,侍奉香火,從開著的殿門能看見外面灰冷的天,陰沉沉的蓄積著烏雲,沒有風,鳥雀蹦蹦躂躂在雕梁欄杆上覓食。
幼帝是棋太嬪所出,未登基前母子二人在後宮沒甚存在感,棋太嬪本是先帝身旁婢女,獲幸後有孕生了八皇子,雖封為貴人可一直不得聖寵,偏居在最簡約的宮殿過的實屬淒涼。
先帝雖多子,可命都短,陸續夭折幾個,先帝就愈發迷戀燒香打蘸。
興許是為著年輕時殺戮過重,在位後期的先帝,開始以仁德養民,寬仁待下,可蒼天不如願,劉太后之子上位沒多久就在深夜突發惡疾驟然崩逝,幸虧先帝子嗣多,劉太后不慌不忙從一群弱小中挑了最不起眼的八皇子,過繼到自己名下,順理成章成了現在的小皇帝。
棋太嬪被賜居廣平閣,吃穿用度對外道來是跟劉太后不相上下的。
小皇帝恭敬的行了謝師禮,稚嫩的面孔因長久聽政處事而染上一抹帝王威嚴氣,他背著手,隨後走到太師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