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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5:16 作者: 三月蜜糖
-完-
第9章
◎姑娘該重新量衣裳了◎
碧蘅院裡,鋪著綿軟薄衾的臥榻上,堆疊著織錦茵褥,床頭軟枕灑滿青絲,雪白的小臉掩映其中。
床邊,翠喜輕輕扇著扇子,仔細把她額上的汗珠擦淨。
余嬤嬤燉了銀耳雪梨湯,盛出一盅放好,繼而坐在圓桌旁的玫瑰椅上,瞥了眼仍在淺眠的姑娘,長長吁了口氣。
「要說葉太醫,委實是咱們姑娘的福星,每回姑娘生病,他都在京里,前幾日他將送來的丸藥,現下正派上用場,我瞧著姑娘再睡一覺便好了。」
翠喜偏過頭,手中扇子不停:「仔細想想還真是如此,姑娘但凡生病,從沒用過旁的大夫呢。」
姜寶憶睡醒時,渾身輕鬆,也沒有不舒服的症狀,經年累月她都習以為常,故而起身喝了一盅銀耳雪梨湯後,便要水準備沐浴。
說來也怪,病完之後她總有種錯覺,好像身子骨強健許多,可要不了多久,她還會生病,來回反覆,難怪有人私下說她短命。
沐浴的水中添了藥草,是葉太醫為給她調理身子特意配置的方子,隔幾個月換一次,她也辨不清裡面是些什麼,碾的碎末全都用薄紗香囊攏在一塊兒。
翠喜打趣:「姑娘不像生病,卻像是大補一場,臉蛋紅撲撲的,精神也比去周家私學好上許多。」
姜寶憶彎起眉眼,趴在桶沿上,病了這幾日都沒練過字,不用看見周啟,不用緊張害怕他檢查時挑剔的表情,更不用夾在中間處處討好,睡了數日,感覺都胖了一圈。
「翠喜姐姐,你看我手臂都有肉了。」
她稍稍直起身子,手舉過頭頂捏著肩膀下的皮膚說道。
翠喜從後把她的濕發攏在手心,看見那水珠沿著她下頜滑到頸項,她後脊很白,露出水面的一截如同雪色緞子,現下還沒長開,可也能瞧出是美人胚子。
「是,不止那裡長肉,旁的地方長勢也很喜人,不出多少日子,我們姑娘就該重新量衣裳了。」目光故意往她胸前一瞥,姜寶憶低頭,隨後羞得滿臉通紅,將自個兒沒入水中。
周家
周啟看著姜家最後一人下馬車,神色漸漸冷淡下來。
姜寶憶沒來,也就是說她還病著。
既病著,她舅母卻能領著一大家子赴宴,個個面含喜色,分明都不在意姜寶憶死活。
若姜瑤病了,蘇氏還會這般做?
自然不會。
周啟心裡翻江倒海,連自己都沒意識到慍怒如何就慢慢湧起來了,他不動聲色將人迎進院裡,與姜越走在前面,適當介紹周家園林布置。
姜越穩重,也沒有露出急於攀結的意圖,他年過四旬,眉宇間的笑夾著幾分文人身上的傲氣,在光祿寺待久了,難免圓滑,可骨子裡的氣度卻不容易改變。
當年姜老大人官至二品,對待子女教學很是嚴苛,女兒姜雪與姜越同在私學讀書,直到及笄後才待字閨中,學問在女眷圈裡小有名聲。
姜越亦是憑科考頭甲第七名入得翰林院,若不是鄭文曜一事,興許也能有他父親的功績。
走到垂花門,女眷由婆子領著走去對面院子,姜越則帶著兩個兒子去往男賓席面。
周啟回到房中,看了眼早早備好的禮物,胸口莫名有些憋悶,他把衣領鬆開些,順勢坐在圈椅上。
母親著人來傳話,道劉家來人了,他便壓下燥郁,趕去前廳待客。
劉相沒來,這在預料之中,來的是他長子劉平,二姑娘劉清秋,再就是幼子劉琛。
劉平比周啟大五歲,入秋後要去揚州巡鹽,自打他為官後,進的都是富庶衙門,可謂官運亨通,平步青雲。
劉家在朝堂上,如今是炙手可熱。
且不說劉相,劉家長女在先帝崩逝後扶持兒子登基上位,自己則成了尊貴的太后娘娘,可好景不長,新帝即位一年半忽染惡疾,不治而死。當時的京城局勢混亂,一面是劉相為首支持太后一派,一面是雍王為首,想要趁勢逼宮一派。
雍王是先帝兄長,亦是當初儲位的有力爭奪者,他沒有爭過先帝,便想著同先帝的兒子爭一爭,兩派勢均力敵,不分伯仲。就在大戰一觸即發之時,一向保持中立的兵部侍郎突然明確表示支持太后,雍王沒了十足把握,只能忍氣赴藩。
劉家和太后從先帝諸皇子中挑了八皇子,他生母身份低賤,生他前只是侍寢宮娥,為了彰顯劉太后仁義,在八皇子登基後,尊幼帝親母為太嬪,賞廣平閣居住。
劉家權勢愈發滔天。
周啟在前面走,劉平回頭看了眼二妹,笑聲道:「我家妹妹去歲及笄,她性格與長姐不同,很是內向。父親本不想讓她過來叨擾,可她難得有興致,說是喜歡喝周夫人的茶,我瞧著她不是喜歡茶,而是與周夫人投緣。」
劉清秋紅了臉,端莊優雅的跟在後面,目光卻悄悄落在周啟的側臉,俊美無儔,儒雅矜貴,她絞著帕子,心跳的仿若來到嗓子眼。
周啟回道:「都說母親人緣好,當真如此。二姑娘只管去喝,母親清早便備下紫筍,足足有三大壺。」
輕而易舉避開劉平話里的深意。
「妹妹,瞧吧,我說你還不信,這人冷心冷情,不是良人。親眼看見你也該死了心,回頭就聽父親安排,等著嫁給西北那位將軍,他可是新封的戰神。」劉平把扇子展開,望著周啟消失在遊廊深處的背影,又道:「在大理寺能有什麼出息,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你可知西北那位新貴手裡握著多少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