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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5:16 作者: 三月蜜糖
    隨後姜寶憶忽然發現自己手裡多了個花繃子,抬頭,周遭景致早已變幻,而姜瑤正跟自己一起往花繃子上扎花,只是她沒甚耐性,扎了幾下後氣急敗壞的扔了:「罷了罷了,你幫我繡,橫豎我嫁過去,有婆子丫鬟幫襯,不用自己動手。」

    指肚摩挲出青竹紋圖案,姜寶憶尚未開口,忽然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

    耳中傳來哭聲,睜眼,姜瑤哭的雙眼通紅,神情悲慟。

    「周啟瞎了,寶憶。」

    「請了多少大夫,都說治不好了。」

    「我去看他,他不肯見我。平陰侯世子上門提親,母親應下,我沒法子。」

    姜寶憶想勸她,喉嚨如何都發不出音,只覺鼻間傳來濃烈的腥味。

    銳利的兵器聲破空而來,哭喊慘叫撕扯開巨大的血口,噴濺而出的血液如同水柱一般沿著雕花大門嘩嘩淌下,她被猛地推了一把,摔在地上。

    餘光卻看見大姐姐被幾個士兵擠到暗門處,布帛扯碎的聲音擊破她的耳膜。

    姜寶憶掙扎著爬起來,而傳說中瞎眼的周啟,此時此刻正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身穿甲冑眉眼清冷,寶憶抓著他的衣袍,求他救命。

    冷冽的眸光倏地朝她瞥來,聲音仿若陰曹地府般陰戾。

    「別留一個活口。」

    姜寶憶猝然驚醒,蒼白的小臉渾無血色。

    余嬤嬤和翠喜被她的驚叫聲嚇了一跳,以為她是魘著了,上前遞來清口茶,安慰著給她擦去臉上的汗珠。

    余嬤嬤念叨:「昨兒聽姑娘說周家郎君為人溫和,臨走又送了那樣好的吃食,今兒姑娘不好空手去,老奴昨夜做了幾枚玫瑰酥糕,權當知曉人家好意。」

    回頭,卻看姜寶憶怔怔的躺著,雙手緊緊攥住被沿,眼睛直愣愣盯著頂上帷帳。

    「姑娘?」

    余嬤嬤又喚了聲。

    姜寶憶被她喚回神來,才知道原是一場駭人的夢。

    洗漱上妝到後面用早膳,她都有些魂不守舍,腦子裡不停回想夢中場景,走路跟踩在棉花上一樣。

    進門打眼看見姜瑤,姜寶憶的腦子嗡的一聲響。

    姐姐今日穿的衣裳,正是夢裡那件天青色牡丹團花褙子,裡面,也是束腰齊胸襦裙。

    舅母蘇氏張羅收拾程哥兒的書籍冊子,走到近前將東西全壓到寶憶手中,笑道:「趕緊上車,省的遲了夫子責罰。」

    姜寶憶艱難地動了動腳:.........

    不是很想去了。

    -完-

    第3章

    ◎我能看看你左手腕上的珠子嗎◎

    暖閣新置了銅製雕壽字錦紋熏爐,進門後便覺得溫暖宜人,連同桌上的花香一併撲入懷裡,姜寶憶穿著的披風就有些熱了。

    時辰尚早,她坐在玫瑰椅上,心裡反覆回味那過於逼真的夢境。

    愈想愈覺得離奇,此時也不復初醒那般驚懼,除去幾分訝然外已經慢慢平息下來。

    聽見腳步聲,姜寶憶抬頭往門口看去。

    薄光如霧,落地寬屏後繞出一清雋修長的人來,雪青色襴衫將他本就出挑的容貌襯的愈發乾淨清爽,腰間束著的銀灰色嵌玉腰帶,上面懸著個銀線繡邊的荷包,他面色挾著笑意,進來後便把手中食盒放在案上。

    「大哥哥早。」姜寶憶起身福禮,看見他眉眼的剎那忍不住與夢中羅剎對比,一個面若含春,溫和儒雅,一個凶神惡煞,陰鷙狠辣,她悄悄收回視線,不由在心裡笑自己胡思亂想。

    周啟來之前,特意吩咐廚房做了補腦的銀耳何首烏羹,今日帳簿繁多,需得用些氣力,姜寶憶嬌嬌弱弱,聽母親說她自幼多病,想來身子是不大頂用的。

    陳年舊案,許多事情不宜擺到明面上大張旗鼓的盤查,遇見她,純屬機緣巧合,這樁積壓甚久的案子,盤根錯節,他費盡心力耗時數月才從雜亂無章的布局中找出一絲線索,便是這二百三十六冊帳簿,封存數十年,終見天日。

    只是涉及的官員如今尚在朝堂任職,稍有風吹草動容易打草驚蛇。

    姜寶憶有些為難的看著黑乎乎的湯羹。

    「大哥哥,我早上用過飯了。」

    周啟起身,貼心的盛出一碗遞到她面前,和聲道:「昨夜我吩咐他們做的,銀耳香菇還有木耳都是提前發泡好,用的是嵩山何首烏,博白桂圓,另加了鵪鶉蛋,高湯燉煮半個時辰,便用一碗吧。」

    盛情難卻,姜寶憶在周啟充滿善意的注視下,屏住呼吸一口喝完。

    那股汁液的苦澀沿著舌尖滾進喉嚨,落在胃裡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小臉皺成一團。

    周啟滿意的收起食盒,外面這才響起搬弄箱匣的動靜。

    隔壁是書堂,另一側則是花園,這處暖閣鮮少有人過來,如今四下暗處安排了守衛,防的是有人不經意闖入。

    兩人對面而坐,姜寶憶先從箱匣中抱出十冊帳簿,依序擺放在自己面前,舊書籍的腐朽味有些嗆鼻,她取出帕子,仔細擦淨手上的濕汗,開始翻看。

    周啟轉身去拿紙張的空隙,回頭,她已經走馬觀燈一般翻完半本,眉心攏成一簇,手下動作飛快。

    他默了瞬,隨後把紙筆放到姜寶憶容易夠到的位置。

    暖閣內的炭火時而發出噼啪聲,用的上好紅螺炭,沒有煙氣,日光從雕花窗牖投在她身上,她皮膚過於白皙,被光一照像是蒙了層紗,濃黑的睫毛不時抬起又垂下,掃過帳簿數目時,右手在案上不覺點觸,然後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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