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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2:47 作者: 江色暮
    管家眨了下眼睛,看起來頗有興趣,但還是溫柔引導的態度,問:「韓先生,發生了什麼?」

    季寒川含含糊糊,說:「我夢到了一些東西。」

    停頓一下:「一些不好的東西。這實在太不應該了,我怎麼能見到那樣的……」

    似乎心有餘悸。

    他說著,表情裡帶上隱約痛苦。管家還要再往深處問,不過這之後,無論再說什麼,都等不來季寒川的回覆。先生請來的家庭教師咬緊了牙,不願意告訴管家,自己究竟在「罪惡的夢」中看到什麼。

    管家不再追問,好脾氣地告訴季寒川,自己要去準備給他的槍了,請他稍等片刻。

    這倒是讓季寒川記起另一件事。

    雖然知道這裡是一個架空莊園,但以其表現出的科技水平來看,季寒川原本覺得,這裡應該恰好是神學發展的時期。

    但他都提起「神父」、「教堂」,管家竟然毫無反應,輕飄飄就將話題揭過。

    第596章 麻布

    拿到槍之後, 季寒川果然很快離開。他走到從古堡中不能看到的地方, 停下來, 好好檢查了下手上的傢伙。

    這是一把來復槍, 大約在十七世紀出現、上戰場。但在當時因為造價昂貴,並未成為主流。除了槍枝本身之外,管家庫克先生還給了季寒川一些彈藥——最原始那種,用布包裹著, 裡面滿滿都是潤滑油。與後世可以輕鬆拆、裝的子彈不同,這些彈藥需要用特殊製備的道具一個個敲進槍管,發射速度極慢。

    倘若真的遇到危險, 恐怕只來得及開一槍, 之後就得在「跑路」和「留在原地裝彈,結果因為速度太慢而GAME OVER」之間做出選擇。

    這讓季寒川對本地所處科技水平又有了新的認知。如果管家直接給他一把現代槍械, 他恐怕會徹底暈頭。可這把來復槍, 卻給了季寒川一個信號:雖然在各種細節上頗為混亂,但在「主線」上,此處依然在靠攏某個年代。

    十七世紀, 宗教革命已經結束,新興資產階級興起, 莫爾頓先生除去貴族封號之外,恐怕也有一定產業。雖然莊園所處的這片山脈整體顯得靜謐、宛若世外桃源,但外面沒準炮火連天。

    當然, 也有另一種可能:「莊園」就是整個遊戲場地——這也是季寒川不打算溜溜球的重要原因, 倘若自己畫上三四天時間, 把鬼怪莊園玩成荒野求生,再撞上最外面的邊緣膜。沒法真的出去不說,還錯過了前期所有線索,未免過於冤枉。

    等檢查過槍,為其撞上彈藥,季寒川拿著它,走入林中。

    樹林遠看鬱鬱蔥蔥,走進了,卻能發覺此地的林子並不繁茂。

    寧寧走在季寒川身邊,季寒川玩笑似的問女兒:「可以給開個掛嗎?」

    指點一下哪裡有線索?

    寧寧眨一眨眼睛,露出為難目光——邵佑爸爸之前特地和她說過呀,如果一味地依靠他們,寒川爸爸遲早會變得無法在這遊戲世界裡生存。倘若有一天,他們不在了……

    季寒川已經擺一擺手,說:「沒事,只是說說。」

    寧寧看他在林中走動。

    莫爾頓莊園越來越小,季寒川踩著皮靴,腳下是一層腐殖質。他腳步落在上面時,會稍稍陷下一些。這點動靜,對人來說太小,但對於林中小動物,已經足夠驚起一片。

    季寒川走著走著,忽而一停。他驀然轉頭,看向某個方向。灌木叢輕輕晃動,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

    季寒川微微笑一下,端起手上的槍。

    片刻後,林中傳來一聲槍響。

    這似乎成為一種信號。鷓鴣飛起,林鹿驚走。樹上濺起一點血跡,隱在深棕色的樹幹上,看不分明。

    季寒川走過去,在灌木里拎起一隻野兔。野兔幾乎被子彈打得稀碎,季寒川看著,嘆口氣,自言自語:「這種小傢伙,好像不太適合用槍……」

    他停頓一下,視線轉向一邊。

    季寒川的眸色深了下去。

    寧寧露出意外目光,反思:我又沒有「不小心」引路?不應該啊,明明一直都是寒川爸爸走在前面。

    野兔躺著的地方,竟然隱隱約約露出一個樹洞。而在把灌木撥開、露出樹洞真容之後,季寒川從中取出一樣東西。

    一封寫在麻布上的「信」。

    這個年代,鉛筆還沒有發明,但已經有了雛形。人們發現石磨,將其切成小條,用來「書寫」。這樣的石磨條有很大缺陷:寫出來的字跡模糊不清、容易被弄花。同時,也不可避免地會弄髒手。

    季寒川手上這塊麻布中的內容,就證明這些。許多字母已經一片模糊,無法分辨,只能結合上下文判斷。看了兩行之後,季寒川修改自己的看法:這並不是「信」,更傾向於遺書。

    他試著往下讀。雖然是字母內容,但看在眼裡,卻自然而然被翻譯成了母語。不過在遇到第一處無法讀通的地方時,季寒川就嘆口氣,將整張麻布摺疊一下,準備換個地方研究。

    他挎著槍、拎著兔子,一路往山下走。寧寧心裡憋著疑問,途中,到底忍不住:「爸爸,你為什麼想到走這邊呢?」

    季寒川看她。

    見女兒臉上寫滿糾結。

    季寒川好笑,說:「這應該不是唯一一封『遺書』。」

    寧寧露出不解的目光。她回頭,看著背後的森林——的確,她是站在更高的地方來「俯瞰」這場遊戲,以一種更加本源化的方式來判斷整個世界的構成。她能「看」到天上流動不息的能量,而在經歷了畫師世界之後,「雙六遊戲」的存在,讓寧寧可以將整個「遊戲」都視作一種「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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