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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2:47 作者: 江色暮
多了幾個孩子,給上吳村的老師請假,都更有底氣:天氣那個樣子,不管娃子女子都是家裡的寶貝疙瘩,誰敢讓他們出門?
所以方嬸默默覺得,這事兒,最好是村子裡出個統一的章程。算下來,自家還能省點錢。
之前那幫學生給了方嬸三百塊,被方嬸小心藏好,琢磨給女兒加餐。
還要再買一株柿子樹苗,這個得去村里問問,哪家願意賣。不用長成、能結果的苗,那太貴,浪費錢。細細一顆小樹就好,種在家門口,伺候幾年,娟兒就又有柿子吃。
想到這裡,方嬸有點惆悵。
如果娟兒能考上鎮裡的中學,那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次家,可能就吃不上柿子。
此刻,程娟走上前,和方嬸親親熱熱,回答:「建樹叔說,等雨停了,他自己帶我們去一趟上吳村,和學校說清楚。」
這和方嬸想的差不多。
方嬸手腳麻利地摘蘑菇。她手背有凍瘡,整隻手都透著一種被凍到的紅。指頭有的地方已經裂開了,被棉線纏住。
程娟幫忙一起摘。方嬸趕她去讀書。
程娟笑眯眯說:「我把接下來的課預習完了!這次期末考試,還是能拿雙百。」
方嬸欣慰地笑,說:「好,好。到時候,媽給你煮雞蛋。」
旁邊,那個纖細影子咬著牙,看這一幕。
程娟的視線不時落在她身上,眼帶挑釁。
纖細影子被氣到發抖。
程娟故意說:「媽,我來摘吧。」
方嬸抬起手背,擦了擦額頭,「行。」生活在山村,她寵女兒,但女兒也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方嬸轉去忙別的。
在纖細影子眼皮子底下,程娟把菜刀拿過來,放在手中掂了掂,然後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方嬸。
她舉起刀,刀尖直對方嬸脖子。
纖細影子被氣到發瘋,瞪圓了那雙鹿眼,咬牙切齒看著程娟。
程娟挑釁地笑了下,刀鋒向下劈過——
方嬸回頭。
程娟拿著刀,表情瞬間收斂,在方嬸眼中,就是女兒拿著刀問自己:「媽,我記得之前春燕姨做過一個蘑菇醬,咱家要不要試試?要把蘑菇先切成丁。」
方嬸一愣。這倒是和她的打算不一樣。
不過炒菜、做醬,好像沒什麼差別。她拿圍裙擦擦手,說:「行,我去問問春燕,她那個醬是什麼方子。」
程娟笑眯眯說好。
方嬸說干就干,這就拿著傘出門,去隔壁。
而程娟收斂笑容,看向那個纖細影子,笑著說:「廢物。」
纖細影子看著她,微微顫抖。
程娟哼著歌,從廚房走去東屋。蘭婆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程娟掂著刀,笑著說:「老東西,裝什麼死?起來。」
蘭婆驚懼萬分,嗓音嘶啞,說:「你到底是誰——娟兒呢?!」
程娟笑嘻嘻說:「我就是娟兒啊。婆,不是你把我叫回來的嗎?」
蘭婆崩潰。
等半小時後,方嬸拿著自己認認真真抄來的菜譜回家,就聽女兒說:「媽,婆好像又尿在炕上了,我給她擦了擦,不過咱家好像沒別的被子換了。」很為難。
方嬸皺皺眉毛,把抄來的菜譜放進圍裙口袋。她沒念過幾年書,只讀了小學,寫字歪歪扭扭,紙上很多地方都是拼音。
這會兒走進東屋,有點頭疼。
她想了想,對程娟說:「把被子抱到廚房,來烤一烤。」
也沒別的辦法。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就像是小孩。
方嬸認真考慮,是不是要給媽弄塊尿墊。
她去檢查了下蘭婆周邊,看還有沒有潮濕地方。這期間,蘭婆顫著手,握住方嬸胳膊。
方嬸疑惑地看她。
蘭婆張了張嘴,想說話。可程娟就在炕下面,她站在炕邊,蘭婆知道,她手邊那塊墊子下面就是菜刀。
蘭婆咽了口唾沫,最終什麼都沒說。
她想:一定要找個機會……
可惜直到這天結束,她都沒找到機會。
這天下午,玩家們離開祠堂,每個人的筆記本上都象徵性記了點東西。
祠堂近年仿佛整修過,看起來雖然黑黢黢的,但仔細看,就能發覺,還算乾淨整潔。
路上,呂和韻和季寒川說:「韓川,我覺得祠堂可能是一個障眼法,反倒讓我們忽略最重要的東西。」
季寒川說:「嗯,比如?」
呂和韻:「我在想,昨晚回來那些人,會不會有問題。是不是要打探一下?」
季寒川:「可你不認識他們,不知道他們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
呂和韻一愣,「也對。」
季寒川,「所以,問問別人。」
呂和韻沉思。
季寒川話鋒一轉,主動開始說諾亞方舟的事兒。
兩人打著傘往前,一天下來,道路更加濕濘。呂和韻懷疑,這麼下去,這會兒能被淹成一片沼澤。
兩人回到村支書家。無獨有偶,他們進門的時候,村支書愛人正好在和村支書說:「……今天喜鵲來咱家,說她男人回來之後就怪怪的,悶頭就睡。」
村支書說:「在山上走了那麼久,畢竟累啊。」
村支書愛人:「也是。不過我看喜鵲那樣子,可能還有什麼話不好說。唉,好好的,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