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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2:47 作者: 江色暮
    從晚自習的情況來看,背單詞、做作業,練習冊上滿滿當當的字跡,或許都是邵佑對他的要求。

    等季寒川洗漱好回來,見邵佑躺在下鋪,便準備上梯子。邵佑叫了他一聲,說:「別上去了,你睡這裡。」

    其他男生起鬨,擠眉弄眼。邵佑一眼瞥過去,又頓時安靜。

    季寒川見他這幅態度,再聯想一下那幾個男生的動靜,一琢磨。他倒是沒什麼異議,上了床,被窩熱乎乎的,顯然是剛才人體暖爐的功勞。他離開校園久了,又不記得這邊幾個同學是什麼性格。可兩個高三男生,有這種「幫忙暖被窩」行為,怎麼想都……

    Gay里gay氣。

    邵佑把他檢討拿過來,在枕頭底下壓好,才說:「早點睡,半夜別醒。」

    季寒川有點微妙:晚上醒了,會發生什麼?

    邵佑卻沒有多說。

    在旁人面前,他很克制。沒有牽手、沒有更近一重接觸。

    季寒川想:除了「談戀愛」之外,我和邵佑,大約還有其他關係。

    只是不好透露。

    所以他會出現在十五班。所以在給季寒川暖被窩時,其他人只是起鬨,卻沒有再說更多。

    到十點五十,熄了燈,窗簾拉上。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一點光,是從耿泰河被窩裡發出來。他沒再玩遊戲,而是和女朋友聊天。季寒川的視線在屋子裡轉過一圈,翻個身,改作平躺,看著面前木板、床鋪。邵佑就在上面躺著。

    他原本沒多少倦意。可氣氛擺在這裡,後面慢慢睡著。一夜無夢,直到天亮。

    邵佑叫他起床,季寒川意外於昨夜無事發生。轉念想想,這只是第一天。什麼都不發生,才算正常。

    這天上午,大課間,季寒川去交檢討。老校區很小,只有三棟樓,一個操場。教導主任和幾個老師擠在普通辦公室,其他人改作業、教導主任喝茶訓人。見季寒川過去,他眼睛眯一眯,接過三頁檢討書,說:「還有沒有藏煙?」

    季寒川:「沒有。」

    教導主任「哼」了聲,說:「從現在到高考,九十九天。看你也沒機會出去買。」

    季寒川說:「老師,昨天那個真的……」

    「行了,」教導主任擺一擺手,「不說這些。你回去上課。」

    然後轉過視線,對眼前兩個年輕老師講話。兩個年輕老師臉上都帶一點慌張,季寒川聽到影影綽綽幾個詞。他出了辦公室門,沒有再走,而是靠在牆壁上,後腦勺貼著牆,一副靠著休息的樣子。耳邊是嘈雜人聲。

    慢慢地,分辨出兩個在教導主任面前講話的嗓音。其一道:「胡老師,我一開始也覺得學生是胡鬧。但一個人胡鬧、兩個人胡鬧就算了。現在是三個宿舍的人都說出了狀況,咱們還是要查一查。」

    教導主任皺眉,另一個年輕老師緊隨其後,說:「咱們也是為了給孩子一個良好的讀書環境。現在消息還沒傳開,但我們班已經有人在猜,到底是誰半夜不睡覺夢遊。說得有板有眼的,這要真被他們套上一個學生,豈不是影響越來越大?馬上考試了,還是抓一抓。」

    教導主任沉吟片刻,最終道:「你說得對。」

    季寒川還要在聽,可聽到一陣上課鈴聲。

    他聳聳肩,往回走。這一路,念著辦公室里聽來的幾句話。一晚功夫,昨夜難道真的發生過什麼?

    這倒不用季寒川一味胡猜。

    學生之間,消息總是傳得很快,又不知來路。等傳到季寒川耳中,已經過了不知多少版本。說之前只有少部分人在校住宿,其他人多半走讀,完全看不出,有人竟然會半夜夢遊。

    他們舍友也很慘。好好睡著,後面迷迷瞪瞪睜眼,卻見有人站在床頭。可一來是迷糊、精力不濟,二來是半睡半醒,以為純粹做夢,於是沒有在意。到第二天醒來,發覺床前一雙鞋子,鞋尖正對自己,這才有些毛骨悚然。

    這版本里,又衍生出很多額外東西。說老校區的樓「不乾淨」,此前曾有過於用功苦讀、以至於忽視身體健康的學生,後面身體太差,以至於睡下之後再沒醒來。自己又不知道這事兒,意識恍惚,以為還在讀書。所以半夜出來,想和學弟學妹多多交流。

    更有甚者,耿泰河繪聲繪色地給一群人描述,說某一屆學長復讀兩年,都沒有考到理想大學。所以一怒之下,爬到樓頂、縱身一躍!

    「砰」一聲,直接摔到地上!

    耿泰河嚇唬人,說那塊地就是他們教室窗外,說:「腦殼都碎了,血從裡面流出來,糊了一地,洗都洗不乾淨。」

    季寒川聽到這裡,確認他作為包打聽十分失職,完全把教室當脫口秀舞台。

    另一個舍友也吐槽:「你這麼講,不怕人家半夜來找你?」

    耿泰河擠擠眼睛,說:「嗨,咱倆誰跟誰。都來找我了,又是一個寢的,當然要給你也介紹一下。」

    這是第一天。

    有了一點傳聞,可沒有更多動靜。課程在繼續,到最後衝刺階段,所有科目輪番轟炸。十五班人里,不少人經過昨天,手機沒電,只能懨懨地看雜誌、下五子棋。還有老師苦口婆心,花半節課時間熬雞湯,說總歸你們沒事做,不妨聽一聽。

    季寒川就在聽。

    邵佑說了,不能總是抄他的作業。他昨天到最後也沒和季寒川「算帳」,也或者已經「算」過了,正是那一個、兩個,三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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