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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2:47 作者: 江色暮
    她看過,同樣想到那些奇怪的船員。因不知道更多信息,韓秀倒是沒想到,由魚到船員,會有怎樣的變化過程。

    韓秀眨眨眼,想說什麼,卻忽而一頓。

    她怎麼覺得……

    那一片一片魚鱗下,有什麼東西在流轉?

    而「韓川」看著她,語氣輕鬆、悠閒,說:「之前就聽說過韓女士,我們還是本家。」

    韓秀定一定神,被對方打斷了觀察。她身後,其他玩家也圍過來。共有七人一起,去看其中的鐵桶。桶中魚甩一甩尾巴,葉芳就皺眉,暗暗想:這股味道……

    聶曲在她肩上拍了拍。葉芳回神,朝「韓川」道謝,輕聲說:「之前幫我解圍,謝謝你。」

    韓秀則按照先前對貴婦說的那樣,對「韓川」講一樣的話,說:「小葉性格靦腆——」

    季寒川笑一笑,說:「那就巧了。」

    他側過頭,去看身側的寧寧,說:「寧寧也很愛害羞。來,和姐姐自我介紹一下。」

    玩家們:「……」要不要再背首古詩?

    寧寧鼓了鼓面頰,像是緊張。但還是鼓起勇氣,對葉芳說:「姐姐,我是寧寧。」

    葉芳聽了,手足無措:「啊,我是葉芳,」一頓,聶曲又拍她,才說:「是張老闆的侄女。」

    季寒川笑一下,大約覺得寒暄夠了。再開口,是問:「你們也是來看魚嗎?」

    韓秀斟酌著,回答:「宋小姐覺得禮堂不透氣,所以出來轉轉。」

    季寒川便友善地提醒:「那邊的小伙子,」也就是船員,「給我說,圍欄那邊比較危險,不要過去。」

    韓秀一頓,點頭。

    季寒川又側頭,對寧寧說:「你不是說魚身上會長泡泡嗎?」

    寧寧捏著手指,為難地看著爸爸:「會、會吧。」

    季寒川嘆口氣:「還是說眼花了?」

    寧寧回答:「我不知道……」

    他們對話,玩家則看著他們。其他NPC身上都有水汽,就是張老闆,也能看出外觀哪裡奇怪。只有這對父女——

    韓秀自認算得上細心。她特地走到季寒川身側很近的地方,話題從鐵桶中偏移,去問季寒川女兒的事,想知道白天、黑夜裡的「韓少」有何不同。背景信息還是太少了,實在想不通,這小女孩是什麼情況。

    「韓川」告訴他們:「寧寧很乖,之前就經常和我出門,去過很多地方。啊,你說她多大了?」

    他看著身邊的小姑娘,柔聲問:「寧寧,告訴阿姨,你多大了?」

    寧寧掰著手指:「嗯……」

    各場遊戲中,時間總是混亂的。

    季寒川在上一局遊戲時經歷初秋,街上都有桂花香氣。此刻卻是四月,海風中帶著春日的料峭寒意。

    所以寧寧說是計算歲數,不如說是在計算季寒川的遊戲天數。

    最後,回答:「四歲半!」

    而韓秀仔細打量眼前女孩兒的臉頰。和禮堂中的那些名流一樣,她的臉色也是蒼白的,見不出血色、看不到血管。

    相比之下,「韓川」反倒是白日和現在沒有太大區別。

    還有就是,他們身上,好像都沒有那種微妙的腥味。空氣中隱隱浮動的味道,是從鐵桶中傳來。這點,在韓秀的位置,感受得非常明顯。

    韓秀心中疑惑,心裡冒出一個詭異的念頭。

    這是她的第十九場遊戲。過往,韓秀遇到過一些更資深的玩家。他們曾提到:在遊戲裡,很偶爾的情況下,會出現「正方」NPC。

    那些玩家和韓秀回憶:「現在的NPC,說到底,都是沒在第一輪遊戲中撐下來的玩家。換言之,每局遊戲第一輪存活的玩家人數,就是之後會進入這場遊戲的玩家人數。」

    韓秀聽了,對方又說:「那些死掉的玩家,會被『遊戲』控制。但總有那麼一兩個人,意志力比較堅定——當然,也可能是被其他因素影響,短暫地『覺醒』,和玩家站在同一個陣營。」

    那時候,韓秀說:「可是要怎麼判斷呢?」

    那個玩家說:「沒法判斷。所以,建議是『不要相信他們』。」

    韓秀皺眉,對方意味深長,說:「就是在我們平常的時間裡,人工智慧也會自發地學習、進化,何況是這個顯然超出我們理解能力的『遊戲』。」

    時間拉回現在。「韓川」摸了摸旁側小孩的頭,說:「寧寧要睡了,失陪。」

    他轉頭,又朝那個始終站在一邊的船員點一點頭,話裡有話,說:「辛苦你,和你的『同事』。」

    他視線往下挪了挪,去看船員的口袋。

    左邊靠近心口的口袋裡,像是裝了什麼東西,沉甸甸的,走路時有一點響音。靜止不動的時候,也會給口袋壓出一點下垂。

    季寒川想:哦,又是一個「證據」。

    他不能大言不慚,說自己記憶多好。但不說口袋上的不對勁,至少銀元碰撞的聲音真的很明顯。而昨天,他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有這點聲響,有自己日記本上的塗畫,還有宋和風晚間的話。

    到現在,季寒川完全可以肯定:現在的時間,和白天的時間,是連通的。

    所以季寒川想:如果張老闆他們的計劃順利實施,那到天亮之後,船上一定會變天。

    還要考慮二等艙的動靜。

    對此,季寒川明顯覺得,自己抱了點厭倦心態。好像覺得人與「遊戲」相爭就算了,到眼下,還要和「人」爭鬥。很浪費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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