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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32:47 作者: 江色暮
吳歡苦笑一下:「至少力氣真的變大了。」
於章則道:「韓哥,我們要跑多少局,才能到你現在的實力?」
他這句話,其實是戳中所有玩家渴求的信息。一時之間,其餘人齊刷刷看向季寒川。季寒川有點頭疼,他還真不知道。
吳歡和他達成過協議,這會兒接過話頭,半是緩和氣氛,半是提示,說:「上百場,總有了吧。」
季寒川含含糊糊:「記不清了,差不多吧。」
於章臉上,流露出一點艷羨。一面的確是出於對絕對實力的崇拜,另一方面,則是:「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那麼久。」
氣氛頓時再次壓抑。
就在此刻,諸人面上一涼。抬頭看,卻是天上落下雨水點點,沖刷掉他們身上的髒污。胡悅原本有些高興,她別說身上了,連頭髮上都結滿血痂,慘不忍睹。可過了片刻,玩家們卻倏忽發覺:
「這水的味道,」朱葛慢吞吞道,「好像不太對啊——」
他們身邊,於章、高修然,身上本來就帶著昨夜積蓄的味道。再加上剛剛趟過血水的季寒川與胡悅,所有人的嗅覺都要失靈。也難怪到此刻,才發覺意外。
季寒川皺眉,說:「去屋子裡。」
第25章 雨
雨水淅淅瀝瀝的下, 始終不算大,像是梅雨季節,天氣陰沉, 總不見晴。
站在窗前的玩家們神情凝重:剛才在雨水中,他們聞到一股難言的腐臭味道。讓於、高二人來說, 就像是又回到昨天夜裡, 那個慘敗的肉腔內。
於章看一眼表,低聲說:「現在是下午一點。」
離遊戲結束, 還有十八個小時。
季寒川想一想, 道:「大家要不要睡一下。」
旁人看他, 或多或少,都有些驚訝。但相比之下,方才的話, 已經是「韓川」這些天表現中最易懂的。他意思很明白:外面下雨,不知雨水究竟是什麼。可至少表面看來,不會腐蝕身體、不會帶來其他危機。那麼眼下這一刻, 對於玩家們而言,就是安全的。
眼下這段時間, 或許是給最終局面的一點緩衝、或許醞釀著其他危險。按照過往經驗, 至少這一夜,他們別想睡好。那麼養精蓄銳, 就是當務之急。
於、高二人,加上季寒川, 都是昨天深夜才回來。故而此刻, 自覺已經成為眾人拖累的吳歡主動道:「我們分批來守吧?韓川,你們三個先睡。」
「你們三個」指誰,很明顯。對此, 胡悅、朱葛也沒有意見。他們這一幫人,或多或少,都被「韓川」撈過。現在有一時輕鬆,讓韓川睡片刻,理所應當。
季寒川也不客氣。污血站在身上,已經乾澀,搓一搓,會落下粉末。
諸人都是一副淒風苦雨的模樣。季寒川雖然心中嫌棄身上髒污,但又覺得,自己這幅尊榮,其實算得上「還好」。他興許——不,一定,經歷過更無法忍受的局面。
他惦念著自己的過往,此刻拉起被子、倒頭就睡。於章與高修然也相繼睡下,剩下三個人,看著窗外細雨,輕手輕腳地搬來凳子、坐在桌面。胡悅從桌子抽屜中反倒一副紙牌,已經很陳舊了,像是被玩了很多次。她感慨,用口型問朱葛和吳歡:「要不要打牌?」
在前面幾天,這原本是晚上聚在朱葛與季寒川房中的活動。三人誰都沒有出聲,無聲地洗牌、發牌,倒也能打發時間。吳歡默默地想:如果沒有早上的「意外」,按照流程,這會兒應該是在午休。到下午,才是「培訓內容通關」。雖然不知韓川是作何考慮,把一切攪黃。但把事情代入進去想想,或許要到四點以後,才會出現下一個坎。
這樣想一想,她放鬆許多。也在這空檔,窗外的雨到底慢慢變大,可依舊安寧。屋內,諸人甚至沒有留意到,原來不知不覺間,外面已經是瓢潑暴雨。而一道道影子,從中走來。
朱葛三人沉浸在牌局中。朱葛直面窗子,胡悅和吳歡則側著身。她們看著手上的牌,說不上是把這當做寄託、還是真的沉浸進去。一局一局開始、結束,沒有更多心思去想其他。螢光指針轉動,吳歡偶然間抬眼,倏忽僵住。
胡悅留意到,問她:「吳姐,怎麼了?」
吳歡抿一抿唇,盡力讓嗓音穩定,說:「你看外面,是不是——」
胡悅與朱葛一起,順著吳歡的視線看過去。外面雨太大了,幾乎將整個工地刷上一層白色。這樣的大雨,按說應該有水滲進屋子。可屋內始終乾爽。
在這樣極致的白、極致的沖刷中,又有影影綽綽的黑色影子,若隱若現。
朱葛嗓音乾澀:「這個雨,不對勁——」
胡悅煩躁,扣上手中的牌,問:「怎麼樣?叫韓川嗎?」
這話里有另一重意思:韓川的目力,無疑會是玩家之中最好的。與其讓他們在這裡胡亂猜測、擾亂軍心,不如直接讓韓川來看。
吳歡看一眼表:「他們睡了三個小時。」加上昨夜,一共也才七小時。她憂心韓川等人休息不夠,雖然上午看,那人依然是神采奕奕的模樣,仿佛根本不會疲倦。
最後,吳歡咬牙:「嗯,叫他們吧,總不能事到臨頭再說。」
於是季寒川被叫醒。他撐著床鋪,坐起身,看一眼窗外。
緩緩眨眼。
其餘人緊張地盯著他,於章小心翼翼,問:「韓哥,你看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