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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26:44 作者: Tessco
「哎!冤家!」陳教授的聲音無奈,「珊瑚是你妹妹,杜西鄰只是外人!你要搞清楚主次關係!」
「媽,幫理不幫親是咱家的傳統!」顧及明伸著脖子喊,「我已經把地址給西鄰了!」
「小明,你就別添亂了!這件事我和你爸早就商量過了,會處理的。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被老媽嫌棄的顧及明掛了電話,憤憤地離開了褐呂。剛才杜西鄰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和珊瑚在一起這段時間,誰看不出來杜西鄰對葉珊瑚是一百一的好?在外面有女人?哄誰呢?等珊瑚到了美國和家裡聯繫,自己一定要為妹夫說兩句公道話!
☆、下半卷: 時光的痕跡
時光帶給歲月的痕跡有春花夏陽秋月冬雪,帶給我們的痕跡有些在額頭,有些在心底。深深淺淺彎彎繞繞的歲月里,輕淺的痕跡被忽視,那些深刻的痕跡就成了人生的印記。
從葉珊瑚離開首都那天開始計算,時光的刻度顯示,已經過去了五年。五年的時間,足以抹掉一個人留在生活里的痕跡。
五年的風吹散了葉珊瑚的影子。隨著王伯伯,顧校長退休後陸續搬出了T大家屬區的校長樓,T大家屬區就漸漸沒有人沒有再提起過葉珊瑚這個名字。
仿佛,她從來沒有存在過。
葉珊瑚離開後的第三個年頭上,顧及亮和已經成為中學體育老師的王覺覺結了婚,沒過多久就生了一個大胖兒子。今天是兒子周歲生日,顧校長和陳教授一大早就起來開始張羅。陳教授,王伯母和王覺覺在廚房忙碌,顧校長,王伯伯在書房和顧及亮為抓周的東西討論著。顧及明抱著小侄子在院裡的葡萄架下面看剛發出芽的葡萄葉子。
只有王子龍還沒到,說是在家等把新買的太陽能熱水器按上就來。
退休以後,顧校長和王伯伯一起在首都的北郊買了兩個相鄰的小院,還是接著做起了鄰居。小院裡的地方很大,可以種不少蔬菜和水果。除了自己吃,還可以分給自己孩子和退休的同事們。四位老人的退休生活過得有滋有味,比上班的時候精神更好!
陳教授把醃製的排骨放在切好的藕段上,又放進蒸鍋點著了火,和在一邊收拾魚的王覺覺說:「覺覺,幫我設置個時間,一個小時。」
「好!」王覺覺放下手裡的魚,洗乾淨手,走到廚房角落的柜子旁,把計時器調了一個小時,然後坐回到小椅子上繼續收拾手裡的魚,一邊收拾,眼淚就一邊啪嗒啪嗒掉下來。開始還只是無聲掉眼淚,不一會兒就抽動著鼻子哽咽起來。
王伯母耳背沒有聽到,繼續切著土豆絲。陳教授回頭一看,心裡明鏡似地,知道王覺覺是為什麼哭。全家人都在,唯獨少了一個葉珊瑚,覺覺又想她了!陳教授走過來彎腰對著王覺覺說:「從生了兒子,你是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了!多大點事兒啊!至於這麼哭麼?」
「媽,」王覺覺用手背抹了抹眼淚說:「我就是想她!」
「傻孩子,我們都想她。」陳教授從旁邊拉過來一個小凳子坐下,拿起地上的一根蔥剝著,「當娘的人了!還哭!回頭小亮笑話你,別來告狀!」
「哎!你們娘倆說什麼呢?」王伯母發現閨女和婆婆媽說悄悄話,不樂意地大聲說:「也說給我聽聽!」
「沒事!媽!」王覺覺大聲回答了一句,話音剛落,就看見小叔子抱著兒子走進來。一看到兒子肥嘟嘟的大臉蛋,王覺覺立刻笑起來對著兒子麼麼噠。
兒子叼著奶嘴開始哼哼唧唧,扭著身子指著外面。那意思還要出去,顧及明哎吆哎吆地說:「小祖宗,咱們都在外面溜達一個小時了!你也讓我歇會兒吧!媽,媽,牛牛給你,我要去機場了!」
「對啊,快去快去!」陳教授站起來洗洗手,從顧及明手裡接過大孫子,叮囑顧及明說:「千萬慢著點啊!別著急,路上慢慢開,別光顧著說話,看著點路!」
「知道了!」顧及明揉了揉酸疼的胳膊,轉身走了。
九點四十一分,葉珊瑚推著行李從首都T3航站樓慢慢地走了出來,抬頭看著有些陰沉的天空,突然想起了張國榮有一次說:「我坐火車從布魯塞爾到阿姆斯特丹,沿途經過幾百個小鎮,走過幾千里土地,遇過幾千萬個人,我開始懷疑,我們唯一可以相遇的機會,會不會已經錯過了?」
在葉珊瑚心裡,始終相信錯過總好過從未錯過!
五年的時光在葉珊瑚身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跡。臉上的嬰兒肥已經褪去,顯得眼睛更大,下巴更尖。一頭凌亂的短髮打理得生動活潑,最惹人矚目的是每邊耳朵上的七八個耳釘,即使在陰天也反射出熠熠的光芒,像一個一個的小太陽。
抬手看了看表,葉珊瑚推著行李走到機場大巴處找到往北四環方向的車,買了一張車票上了大巴。等了大約十分鐘,大巴從航站樓開出,進入高速公路收費口,沿著公路往市中心開去。
爸!媽!我回來了!
這五年,葉珊瑚留給歲月的痕跡都記錄在她和扎西共同擁有的App里。大約在四年前,葉珊瑚開始每天準時登錄App,在日曆里標註自己的行程安排,記錄自己做過的每一件事,說過的每一句話,點點滴滴毫無遺漏。
希望扎西能看到,然後能來找自己。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願意告訴葉珊瑚的人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知道他去了哪裡的人,不願意告訴葉珊瑚。這些年,葉珊瑚憑著以前聽到的有關L公司的隻言片語,和網上搜集來的信息,拜訪過L公司在美國加州,紐約州,英國倫敦的分公司。甚至連瑞士日內瓦總部,葉珊瑚也抽了一個假期去堵門。
不但沒有打聽到任何有關扎西的下落,連一個姓杜的都沒有見到。葉珊瑚覺得自己的名字和樣貌肯定已經上了L公司的黑名單通報了世界各地。否則為什麼最後一次葉珊瑚出現在莫斯科L公司的大門前,還沒說話,就被兩個熊一般健壯的男人架著塞進了計程車。
氣憤到無以倫比的葉珊瑚當天在App上留言: 杜西鄰!你看好了!我已經向你認了四年的錯!世界各地找了你四年,你憑什麼還不原諒我!!!我馬上畢業了!如果畢業之前你不找我,那我就決定徹底忘記你!再也不見你!我葉珊瑚說話算話!
扎西能信嗎?這樣的留言,葉珊瑚自己都覺得不能信。因為這四年裡,這種類似的威脅,自己至少留過五六七八條。每次留完,賭氣兩天不上App,然後在某一個夜裡,葉珊瑚嘆口氣,又會乖乖地開始記錄今天發生的事。
平靜的敘述,苦苦的思念到憤怒的威脅,然後又趨於平靜。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也是葉珊瑚已經養成的一個習慣。有時候葉珊會忘記了是寫給扎西看的,坐在電腦前,敲著鍵盤把高興不高興的事都記錄下來,給自己看。
大巴停在目的地,葉珊瑚下了車,拖著兩個大箱子慢慢地往褐呂走去。這是五年來,葉珊瑚第一次回首都,因為葉珊瑚真的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