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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到了他們也不一定能到！」上了車以後，陳晨剛看著還在大門口的扎堆的幾個同學說。

    「可不是！」葉珊瑚應了一句，和郭藝閔從前門往後門走去。車上人不算多，後排還有一兩個空位。就兩站地，誰也沒想坐，葉珊瑚和郭藝閔在後門站住了。不一會兒陳晨剛也走過來，現在她兩邊上。

    剛站穩，前門的一位中年男性乘客就和年輕的女售票員吵了起來。短短兩分鐘內，吵架範圍就擴散到全車。

    吵架的起因是這樣的。操著一口老首都土話的中年男性乘客上車用手機刷卡時，發現顯示扣款4元，就質問年輕的女售票員，為什麼扣我這麼多錢？我剛上車就扣4塊，不是應該1塊嗎？你把錢還我！

    首都公交車早就改了電子刷卡系統，自動計費。女售票員解釋說有可能你坐上一趟車的時候下車忘刷了，現在上車，系統自動扣除上一趟車的全程車費。

    胡說！我哪也沒去，就在大馬路上站著！這錢讓大馬路收了？你們系統有問題！你把錢還我！中年男子根本不聽解釋，非要售票員還給他三塊錢。

    女售票員委屈，我們現在都不沾錢，我沒收你錢！

    那你在這幹什麼啊？不收錢還是售票員嗎？中年男人聲音越來越大，情緒越來越激動，引得車上所有人都看著他們吵架。

    葉珊瑚看不過去，走過去解釋說：「大叔，你手機上支付信息里有電話，有問題可以打電話投訴。如果核實無誤，公交公司會把錢退給你。」葉珊瑚一直用手機刷卡，上次地鐵刷錯了，葉珊瑚就打過電話。

    「電話投訴？」中年男人看著手機遲疑。

    男公交車司機聽到售票員和乘客吵架，把公共汽車慢慢停到路邊，要停車過去看看。這時候坐在前面的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奶奶不幹了，對著公交司機喊：「幹什麼停車啊！人家著急回家呢！他吵他的！你停什麼車啊！趕快開車！」

    公交車司機從駕駛室走出來，「我是司機，要處理一下，不能開車。」

    老奶奶不幹了，站起來就和司機吵起來。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用外地口音，不耐煩地說：「幾塊錢的事，至於嗎？都說首都人有錢素質高，哪高了？」

    「說什麼呢？老外地！我們首都人怎麼招你了？」另一個男人加入了吵架。

    從扣4塊錢的爭吵，擴大到司機和老奶奶的爭吵，最後延伸成首都人和外地人的區域爭吵。整個車裡頓時炸鍋了，幾個男人互相揪著衣領子就要動手。葉珊瑚被吵架的人隔在前門，郭藝閔和陳晨剛在後門。

    葉珊瑚拼命地喊別吵了！有事報110，吵什麼吵！

    可惜，葉珊瑚的聲音淹沒在火氣巨大，吐沫星子噴得到處都是的男人的怒吼中，沒人聽得到，聽到也沒人在意。葉珊瑚反身抓著還在和老奶奶爭吵不休的公交車司機喊著：「別吵了！要打架了！快開車門，讓大家下車！」

    公交車司機瞪了葉珊瑚一眼，這才發現車裡已經亂成一團。走回駕駛台，伸手打開了車門。拿出電話氣運丹田吼聲震天地喊：「誰敢動手！動手我打110啦！」

    車裡頓時安靜下來，大家紛紛下車。葉珊瑚就在前門處，門一開就打算下去，剛跨下一個台階，就聽見有人在後面說：「快點走！幹嘛呢！別擋路！」

    隨著老奶奶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葉珊瑚覺得後背被人重重一推，人就往馬路牙摔下去。一輛電動摩托從後面違章壓著人行道開過來，速度不算快，但是直接撞在葉珊瑚身上，把葉珊瑚撞飛了出去。

    葉珊瑚在飛出去的瞬間想，完！這個寒假要養傷了！

    ☆、寒假記事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

    遭受飛來橫禍的葉珊瑚右臂骨折，右腳踝骨折，額頭臉蛋下巴都是擦傷。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才坐著輪椅被杜西鄰接回到褐呂靜養。

    操碎了心的顧爸爸和陳媽媽被杜西鄰，顧及亮和顧及明勸著去了機場，三個人再三保證一定照顧好葉珊瑚，每天都發給他們養傷情況匯報。顧爸爸和陳媽媽這才唉聲嘆氣地踏上飛機。臨登機前又叮囑杜西鄰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再追著都六十多還在做清潔工的老奶奶和撞了葉珊瑚的快遞小哥不放。

    珊瑚沒事就好！那兩個人家境都不好，也拿不出錢。讓他們記住教訓就行了！

    顧爸爸這種以德服人的建議，杜西鄰不能接受。他們害珊瑚受傷，必須受到懲罰！該要的錢一分都不能少！現在沒有，分期還！其實杜西鄰付得律師費比賠償金還高，顧家連帶葉珊瑚都勸他算了，他就是不肯。

    「貧窮不是犯錯不受處罰的理由。」杜西鄰堅持，「他們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

    大家都說不動他，就由他去了。

    回到褐呂靜養了幾天，眼看春節就要來臨了。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年貨，杜西鄰也樓上樓下地掛起了彩燈，貼上窗花，大門口貼了對聯掛了燈籠，給葉珊瑚營造節日氣氛。葉珊瑚從醫院回來以後一直挺乖，不吵也不鬧，顧及亮擔心她因為行動不便出現的抑鬱煩躁，她都沒有。

    杜西鄰和顧及亮有點不放心，就趁檢查身體的時候和葉珊瑚聊了一次。葉珊瑚躺在床上看著杜西鄰和顧及亮，嘆口氣說：「這次受傷以後，我有大把時間躺在床上反思。從4塊錢開始，那個中年男人和售票員吵，司機和老奶奶吵，最後全車人吵。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發生在一輛公共汽車裡就會產生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我剛開始真的很費解，大家一人少說一句不行嗎？」

    「可是，」葉珊瑚撓了撓臉蛋，「中年男人是在維護他的利益，售票員在講她的道理，老奶奶要趕回家給孫子做午飯，司機要維持車廂的安定，首都人和外地人都為了彼此的尊嚴，他們有錯嗎？都沒有錯。只要心平氣和一點，就不會這樣。我當時是心平氣和的，因為我是一個旁觀者。回頭一想如果我是他們中間的一個，按我的性子，說不定早就動手了。」

    杜西鄰坐到葉珊瑚身邊，握起她的右手揉了揉。

    葉珊瑚反手抓住杜西鄰的大手看著他說：「扎西，你說的對，不管是語言暴力還是肢體暴力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正確方式。4塊錢就能引發我受傷，以前我做的那些事，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結果。想一想，覺得自己太任性了。」

    「大哥，對不起！」葉珊瑚看著坐在一旁沙發上的顧及亮認真的說：「華姿桐的事，我做得過分了，真的對不起！請替我向她道歉好嗎？」

    顧及亮站起身走到葉珊瑚身邊，伸手揉了揉她已經齊肩的頭髮，「大哥已經和華姿桐分手了！珊瑚，大哥不怪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杜西鄰送顧及亮出門以後，反身上樓時一邊走一邊想，也許這次受傷對珊瑚來說不是一件壞事！這一撞居然把腦子撞開竅了！勝過自己苦口婆心一萬倍！走進臥室，看到葉珊瑚坐在床上揮舞著能動的手和腳，樂不可支的樣子，杜西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