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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26:00 作者: 唯一的七月
「你有個屁的分寸!」容晏氣得爆粗口,「顱內有異物,你知不知道代表著什麼?現在那碎片的位置還不敏感,若是放任下去, 陸言笙,你會死的!」
陸言笙眼瞼微垂,問道,「那如果現在手術,手術的成功率是多少?」
容晏面露遲疑,「開顱手術一向是所有手術當中最難,風險最大的……」
陸言笙打斷容晏的話,「直接告訴我成功率。」
「不到百分之五十。」
聽到這個答案,向來面對任何事都喜怒不形於色的陸言笙也忍不住微微變了臉色。
不到百分之五十,那就是說,他很可能上了手術台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儘快手術吧!趁現在碎片的位置還不算太深入,儘早手術,成功率會更高一些。」
陸言笙卻搖了搖頭,「再說吧!」
容晏頓時變了臉色,「陸言笙你真的不要命了嗎?」
陸言笙沉默。
他當然要命,他還想和唯一白頭到老的。
可是,如果手術的成功率那麼低,那他就更傾向於多陪唯一一段時間。
唯一答應會在他身邊再留三個月,若他現在手術失敗,那連最後這三個月,他都失去了。
他還沒有求得唯一的原諒,他不能賭,不敢賭。
「最壞的情況,我還有多久?」
陸言笙問道。
容晏薄唇緊抿,儼然很生氣,但還是答道,「最多三個月,快的話,可能就是一兩個月。」
三個月嗎?
難道是天意?
「到時我再聯繫你。」
末了,陸言笙這般說道。
「你!」
容晏幾乎要氣瘋了,可偏偏他知道陸言笙是個怎樣的人,做了決定的事情根本不會輕易改變。
「這段時間我會隨時問你的情況,如果頭疼的次數和時間越來越多,你必須立刻來找我,聽見沒有?」
陸言笙點點頭,離開前,又特地囑咐道,「幫我保密。」
***
隨著陸言笙的傷勢漸漸恢復,顧唯一對他的態度也漸漸恢復成最初時的冰冷,顧唯一告訴自己,陸言笙拼命救小九,那是他應該做的,這是他欠小九的,自己不需要感動,更不能因此心軟。
……
時光如梭,距離顧唯一要離開陸言笙的日子只剩下一周時間,陸言笙頭疼的次數和時間也越來越長,每到頭疼之時,陸言笙就躲在顧唯一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熬著。
新的一天到來,陸言笙照舊起來給顧唯一和小九做早餐。
做好早餐時,顧唯一剛好帶著小九下樓來了,然後習慣性地在牆壁上的掛曆前站著,拿起筆在日曆上劃掉今天的日期。
她在期待著儘快離開。
陸言笙看著,只覺那一筆好像劃在了他的心上,又好像劃在了他的腦海里,顱內頓時傳來尖銳得無法忍受的疼痛。
手裡端著的早餐嘩啦一下,全部摔落在地,一片狼藉。
顧唯一和小九都被嚇了一跳,循聲看去,就見陸言笙蹲下身去收拾破碎的碗筷。
剎那間,顧唯一好像看到陸言笙無比痛苦的表情和蒼白的臉色。
走過去,準備蹲下來一起收拾,陸言笙卻阻止道,「唯一,別動,小心割傷手。」
顧唯一動作倏然頓住,心頭微顫。
這段時間以來,陸言笙總能在一些細微末節上讓她的心有所觸動。
起身,別過臉去,也就沒看到陸言笙緊皺成「川」字的眉頭和明顯異常的臉色。
「唯一……」陸言笙收拾著碎片,沒有抬頭,低聲道,「可以多陪我一周嗎?」
一周後是他們約定的顧唯一離開的日子,而容晏所說的他最晚必須做手術的時間,是半個月以後。
他希望,如果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可以陪唯一走到他生命的盡頭,這樣,他也沒那麼遺憾了。
「為什麼?」
顧唯一疑問道。
「快過年了。」
陸言笙找了這樣一個藉口。
「我們當初已經說好了的,陸言笙,你不能反悔。」
陸言笙緩緩起身,沉默不語。
***
12月底的夜裡,無比沁寒。
陸言笙站在露台上,眼前的格桑花已經謝了,曾經爛漫的花海變得一片荒蕪,正如他的心。
「什麼事?」
顧唯一染著疑惑和不耐的聲音響起,顧唯一裹著厚外套走了過來。
陸言笙看著顧唯一,對她笑了笑。
「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陸言笙說。
「不需要。」
顧唯一習慣性地拒絕。
陸言笙眼瞼微垂,「這是我欠你的。」
顧唯一微微詫異,抬眸,就見陸言笙從身後拿了一樣東西出來。
是個畫本。
陸言笙在顧唯一面前打開,顧唯一看著,心頭猛地一顫。
這是一件婚紗設計圖。
「我答應過你,要親手為你設計一件婚紗。你看看喜歡嗎?」
……
「阿笙,以後我的婚紗你要幫我親手設計好不好?我要做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曾經的她抱著陸言笙的胳膊撒嬌著說道。
陸言笙卻一臉嫌棄地看著她說,「就算你穿上我設計的婚紗也不會是最美的。」
顧唯一不服氣,「為什麼啊?」
「因為你丑啊!」
陸言笙總是這樣故意埋汰她。
顧唯一惱得張嘴就咬了陸言笙一口,結果卻反被陸言笙抱在懷裡狠狠吻了一通。
***
「穿上它,你一定會成為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陸言笙想像著顧唯一穿上婚紗的樣子,眼眶不自禁地有些酸澀。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唯一穿上婚紗的樣子。
顧唯一忽然一把將畫本闔上,臉色無比冰冷,「陸言笙,這婚紗當初我要的時候你不肯給我,說我配!如今,我已經不需要了。」
顧唯一說著,揚手就將畫本直接朝著露台外扔了出去。
兩年前他們結婚,別說是陸言笙親手設計的婚紗,哪怕是一個求婚戒指,一個最簡單的儀式,他都不肯給她,給予她的,只有無盡的冷落和羞辱。
很多東西都是如此,當初想要時得不到,往後得到了,卻不想要了。
陸言笙看著被顧唯一直接扔下露台的畫本,只覺自己的心也跟著一同墜落到無盡的黑暗中。
顧唯一走出露台,將門闔上,身體靠在門後,緩緩滑落。
以手掩面,將哭聲掩蓋,眼眸中一片破碎不堪。
***
顧唯一回到自己房間,洗了澡,在床上躺了半天,卻睡意全無。
裹了睡袍來到窗邊,借著月光往外眺望著,猛然捕捉到在那一片荒蕪的花海中,似有一道人影。
顧唯一心頭一緊,蹙眉仔細辨認著,那好像是……陸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