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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口中還帶著酸奶的氣味，我不喜歡牛奶，我總覺得腥氣，如今這樣嘗來，倒是很好，也不會覺得腥氣。

    「那你現在困嗎？」他笑著問：「要是困了我們就一起睡吧。」

    氣息之間是惹人微醺的繾綣。

    「當時說了，是爸媽走後，雖然有點遲，今晚可以嗎？」他問。

    我笑了，轉了轉他我無名指上的戒指：「明天才可以，不然明天起不來會被笑話的。」

    「那好，今天就蓋著棉被純睡覺吧。」

    他的肩膀一直都是有力的，安全的不得了。

    他說：「睡吧，今天晚上所有的星星都會陪著你一起睡的。」

    「你就是星星嗎？」

    「你喜歡星星還是月亮？」

    「我喜歡大川。」

    第二天，常熙過來吃午飯，吃了沒有多久，莫醉就過來了，兩個人一見如故，在我家聊得不亦樂乎，像是多少年沒有見面的老朋友一樣。

    莫醉帶了瓜子來，兩個人就坐在沙發上嗑瓜子聊天，時不時再評價一下彼此的人生。

    看來我很多餘，躺在讀書角裡面，音響打開，門關上之後，我基本上就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

    這樣也不錯……安靜但是也很吵鬧，這樣也不錯……

    是從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怪不得呢……中國人喜歡走親戚，原來是這種感覺。

    常熙進來的時候，先是對我傻笑了一下：「姐。」

    「莫醉呢？」

    「她有點困，趴在沙發上睡了，我過來找你。」

    「找我？幹嘛？」

    他像小時候一樣靠過去，我摟著他：「我弟真的長大了啊，我都快護不住了。」

    「沒事，我以後護著你也是一樣的，不過姐夫應該不會太希望我護著你。」

    「他就是有點小心眼，不是壞人。」

    常熙道：「姐，我以後要是沒有出路，你會養我嗎？」

    「怎麼？對未來很迷茫嗎？」

    常熙搖頭：「也不是，只是覺得前路很奇怪，有很多不認識的人，也會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突如其來，我有點害怕吧。」

    「害怕，有什麼好害怕的？你姐夫的屋子你住著，想吃飯就過來，能有多大的事情，幫我們交一下物業費就好了，我們也要你多。」

    「每次我快感動的時候，你就立刻戛然而止了。」

    我笑著：「常熙，你的未來還很長很長，看不大希望也沒關係，誰知道什麼時候眼前就出現道路了。姐姐在這呢，你別怕。」

    我弟笑了：「我知道，所以我過來找你了。」

    「晚上家裡要來一些人，是你姐夫的朋友，都很好相處。」

    「剛剛莫醉和我說的老沈，老白還有老大？」

    「嗯就是那些朋友。」

    「他們有一隊是剛剛確定關係的人是嗎？」

    我點頭：「你怎麼看？」

    「我覺得挺好噠，我在國外也有不少朋友是，社會早就開放了，人性這種東西畢竟沒有辦法扭轉。」

    「這話要是被爺爺聽到，他肯定認為你也有那個想法。」

    常熙笑出聲：「我要是真的有那個想法，你會支持我嗎？」

    「會很帥嗎？」

    「那是必須的，我們家這個基因，也要對得起自己的眼光啊。」

    我聽著他胡扯：「那就好啊，那我肯定站在你這邊。」

    「姐，你這樣說會被打啊。」

    「感情本來就沒有界限，只要不傷害別人，自己幸福就好了，哪裡有那麼多的框架，你說對不對？」

    常熙點頭：「老爸前段時間給我打電話了。」

    「幹什麼？」

    他說：「不知道，他就問我在國外好不好，弄得我莫名其妙的，他還和我聊了很久，姐……我覺得老爸挺心酸的，這種時候連一個可以和他商量的人都沒有。」

    我點頭：「咱爸咱媽都是一樣的，兩個都是可憐人，可惜這兩個可憐人還湊到一起做了夫妻。」

    「咱爸說，他想和老媽離婚了，不是因為不愛老媽，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和她生活，聽說家裡真相大白之後，他連怎麼和老媽說話都不知道。」

    「平時說話基本上都是靠吵架，說真的，我從來沒有在家裡面看到爸媽好好說過話，要麼就是吵架，要麼就是無言，除了在外人面前偶然展現出來的溫柔也只是眼神的對視，基本上沒有感情……你說他們兩個是依靠什麼堅持到現在的？」

    常熙笑道：「信念？」

    「哈哈哈，有道理。」

    第121章 新年（上）

    常熙的笑聲倒是正式。

    他百無聊賴的躺在我身上：「姐啊，你說咱們兩個這個樣子說爸媽的笑話是不是有點不太道德。」

    「你居然還覺得自己道德？」

    他也笑起來：「倒是不覺得自己的道德，我就覺得爸媽本來可以更好的生活，他們兩個要是不是被逼著結婚，只是簡簡單單的在一起是不是就會好很多？」

    我沒有想過常熙會這樣想爸媽的事情，我揉著他軟乎乎的頭髮：「應該會吧，他們兩個要是能在一起酒會上看到彼此，然後心裏面留有一點情愫，漸漸的……漸漸地，就有了感情，然後結婚，生孩子，沒有那麼多相互猜忌和對婚姻的反抗，我覺得我們家應該會很溫馨的，其實老爸和老媽都是很溫柔的人。」

    「老實說啊。」常熙閉上眼睛，眉宇緊緊蹙在一起，我看著他的眉眼，我一直都覺得他和媽媽很像，可是如今看來，他的眉眼其實更像爸爸一些，英挺又很有力量的樣子，我們家都是吊眼角，大川曾經說過，一家子都是火爆脾氣，一看就是一家人。

    我以前覺得他的不對，我們明明就是四個單獨的個體，怎麼可能站在一起就覺得是一家人呢，可是如今……真的，血親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無論是我們的長相，還是我們的氣質，其實，萬般不同之中，也能發現其根本的相同。

    就好像同樣都是薔薇，每一朵的花瓣片數不同，每一朵的模樣和盛開的方向也不同。

    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薔薇，就知道是一家人。

    我們家就是這個樣子。

    常熙轉了個身道：「我不希望老爸老媽離婚，這是我昨天晚上才悟出來的。姐，你明白嗎？其實我有點矛盾，我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爸媽之間的問題，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自己的問題。」

    我拍著那孩子的後背，靜默了很久，也在思考，然後道：「總覺得有些事情即使破裂了之後會重生，但是我們已經習慣了它原來的樣子，只要它保持不變，呵……要是能不改變就好了。是嗎？」

    常熙看著我，像是受傷的孩子，無奈的點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那個家我不喜歡但是也從來不希望它破裂，我心裡總是對爸媽有感情的，就算他們對我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