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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頭看過去，那兩個人立刻轉頭，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你爸媽和你一樣都是壞人。」

    「我們都是壞人，那你是什麼？你是壞人的媳婦？」他嘖嘖道：「入了賊窩呢，就要有入了賊窩的想法，我可告訴你啊，咱們兩個可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現在拔釘子的工具也有很多。」

    「不行，來一個我扔一個。」

    廚房裡面傳來叔叔和阿姨的笑聲，還有飯菜的香味。

    洗好澡躺在床上，我的床很大，是雙人床，我自己可以在上面滾三個圈。床頭的小茉莉就算沒有開花也有一股很清冽的青草香，屋子裡面很安靜，我點開音響，是一個陌生的男聲。

    門被推開了。

    阿姨的頭髮被吹乾了。

    她笑著說：「老許非要給我吹乾，遲了點，你不睡嗎？」

    我笑著說：「阿姨，您不說是要和我說話嘛？我在等您啊。」

    阿姨的臉上稍稍一愣笑著說：「你要是困了，我們可以明天再說，不著急，我和阿平要在這留一個星期呢。」

    說罷她掀開被子上了床，坐在我身邊，暖氣很足，被子裡面有些涼，正好中和了，阿姨不是個生分的人，直接握住我的手說：「你這個孩子手腳怎麼這麼涼？」

    「我要是太暖的話會睡不著的。」老實回答，然後拉過枕頭給阿姨靠著，阿姨很精神一點也不像做了很長時間飛機還勞累了一下午的樣。

    「您不困嗎？」我問。

    她搖頭：「不困啊，我在飛機上睡的很好，不過阿平就比較累了，他一直都睡的不太好。」

    「你們不是一輛飛機嗎？」

    阿姨有些驕傲的說：「只要阿平在我身邊我就睡得很好，但是阿平他有些認地方睡著，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睡不好的。」

    「阿姨，你一點也不像大川的媽媽，你像他的姐姐。」

    阿姨伸手觸著自己的臉：「你是說臉嗎？我已經老了很多了。」

    「這個……和臉沒有關係，我說的是你的性子，您的心性，一點也不像這個歲數的人，我媽和您就不一樣，我媽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像個老婆子了。」

    「因為阿平，我才能這麼年輕吧。」

    我望著阿姨臉上溫暖柔和的笑意，那是發自內心的溫柔期許，她說：「其實我和他爸爸也是吵吵鬧鬧到今天，只是越吵，心裡就越好。有時候情緒抒發也很重要。」

    我不知道阿姨知不知道我家的事情，以大川的性子應該也不會和他媽媽說這些事情。所以，她尊重我，不問我，那我就不提。

    她靠在床頭，望著我放在一旁的小茉莉：「青溪喜歡養花？這是什麼？很好看。」

    「我……我多肉都快養死了，這個是奇蹟，是我和大川剛剛認識沒有多久的事情，他送給我的茉莉花。也是我們家除了我和大川唯一的活物了。」

    阿姨很喜歡茉莉的樣子，盯著看了很久：「以前阿平也給我送過很多盆景，結果都是些難養活的東西，還花了不少錢，最後全都送給養植物的朋友了。」她微微感嘆然後笑道：「其實我還是很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等以後做完研究回來就回原來的屋子然後種種花，你和清川常常過來看看我們，我給你們做飯。」

    我笑看著阿姨，她的心性和笑容帶著一份純然的少女氣息，那是多少愛才能保留住的情愫，叔叔真的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阿姨，你們什麼時候能做完研究呢？」

    「估計還有十幾年吧。」

    我笑了：「那您現在想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阿姨說，她笑著：「很快的，轉眼的事情。我原本以為和阿平的夫妻生活會過得很慢，畢竟未來有那麼多日子要去過，可是你現在看看，一轉眼就是三十年了。歲月不饒人的。」

    「三十年，我們很年輕的時候就在一起，在一起沒有多久，就去結婚了，當時結婚早很多人都不看好我們，什麼早結婚離婚的朋友也多，最後悲劇收場的也多。可我啊就是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就是覺得自己什麼都比旁人要好，覺得自己了不得。不管別人怎麼反對，我就是跟著阿平，啊平也很爭氣，我們在一起沒有多久就找到了賺錢的門路。我每天都在想自己會不會有天被拋棄……可是，一見到阿平就覺得自己蠢得要死，怎麼會想這樣的事情。」

    我看著阿姨顛三倒四的敘述，她好像真的是來找我嘮嗑的。

    她看著我問道：「是不是我太囉嗦了？」

    我搖頭：「家裡有酸奶，你要喝嗎？我再拿一點點心過來。」

    阿姨眉宇一挑：「在床上吃嗎？」

    我從床頭櫃旁邊拿上來一個小桌子，放在她面前：「嘿嘿，在床上的桌上吃。」

    我翻身下床去拿東西，握上門把手的那一刻，阿姨笑說：「怪不得我家清川會喜歡你。」

    困惑回頭……

    她笑顏如花，很是滿意的樣子，我有些迷茫，卻也習慣了別人在和我交談之後，說出這句話。

    「怪不得清川會喜歡你。」

    這句話很多人都說過，莫醉，老沈，老白，老大，只要和大川認識的人基本上在和我交談之後，都會說這句話。我從問過為什麼，就算是問了，我想他們的解釋我也不一定能明白，畢竟這個每個人對一件事的認知，還要結合從前很多故事。

    如果我一個個去問，聽得到的應該很是很多他們過去的故事。

    而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大川願意不願意讓我知道，等到大川自己來和我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我笑說：「阿姨，我也覺得大川只會喜歡我一個人。」

    拉開房門，就看到兩個腦袋貼在門上，明顯一副在偷聽的樣子。

    是大川和大川爸爸。

    我也不驚訝，也不覺得生氣，只是覺得好笑，那兩個人一副被抓包的樣子，面上有些窘色，卻笑得無辜又無奈。

    「你們兩個是在擔心我們的婆媳問題嗎？」我直接問。

    大川站直身體：「我只是出於對你們二人的關心，一切都是為了愛。」

    我點頭。他訕笑起來，踢了他爸一腳。

    叔叔有些尷尬的撓撓自己的後腦勺。

    依我看啊，叔叔絕對沒有大川臉皮厚，因為叔叔臉已經紅了，輕咳兩聲：「那個清川說他有點擔心我們就過來看看。沒什麼，沒什麼，你們接著聊，我們去那邊，去那邊。」

    大川對我眨眨眼睛，然後跑了。

    我回頭就看到阿姨已經笑得在拍床了，我問：「阿姨你怎麼了？」

    阿姨從被子裡面探出頭來說：「沒什麼只是覺得咱們家的兩個男人特可愛。」

    我搖搖頭去冰箱那邊拿東西，握住酸奶的手，腦子裡面一直都在回想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