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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17:24 作者: 江亭
    戴玉山沉著臉。他是做父親的,他也會心疼。

    「沉不住氣啊,還是太年輕了。」他搖搖頭,說:「我跟你說這些話,你不要受不住,這也是你自己選的。現在最好就是什麼都不做,一個字,等。你去警察局干涉,只會更壞事;去對手那裡,人家沒準挖好了坑就等你去跳,你就呆在這裡,哪兒也不要去。管家!」

    他把金燕喊來。金燕恭恭敬敬地行禮:「老爺子。」

    「你給我看著他,哪裡也不准去。我和他媽媽這兩天先住在這裡,沒有我的命令,他誰也不准見。要是無聊,把陳頤叫過來陪他打牌,除此之外,任何電話、簡訊都要給我報備!」

    「爸爸,」戴春城搖頭:「我不能……」

    戴玉山嚴厲地打斷他:「你要是眼裡還有我這個爸爸,就給我閉嘴!」

    金燕扶著戴春城:「先生,要不您先聽老爺子的。咱們冷靜冷靜,您現在這個樣子,見了誰,去了哪兒,都不免被人猜測閒話。我扶您上去,休息一會兒。」

    戴春城握著拳頭,慢慢地又鬆開。

    戴老夫人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聽你爸爸的吧,他是為了你好,這種節骨眼兒上他不會害了你的。」她摸摸孩子的頭髮,看著他由管家扶上去歇息。

    覃子午等了半個小時沒等到人,再打電話已經沒有人接了。他心裡有不好的預感,最後只等到管家金燕的消息——戴春城被軟禁在家裡,暫時是出不去了。覃子午差點沒暈在現場,這還玩什麼?乾脆他也辭職走人算了。老闆、老闆的兄弟、老闆娘身上全都是官司案子,這倒血霉的公司還怎麼搞?再不跳槽,他也不要混了。

    電視裡在播裘嚴接受省電視台的專訪——

    「……我必須向公眾道歉,作為一個有犯罪記錄的人,隱瞞犯罪記錄既是對客戶、對員工、對管理層的欺騙,也是對投資者和合伙人的欺騙。2004年,我從賓夕法尼亞大學畢業後,曾經有半年時間在蒙大拿州從事非法制酒、販酒活動,被抓後蒙大拿州法院判了兩年零一個月有期徒刑,最終服刑一年。這就是我在創立公司之前的事情。」

    省台記者問:「您對這段經歷有什麼感受呢?」

    裘嚴一直低著頭:「我在服刑期一直反思自己的行為,不僅給自己帶來了恥辱,也對家人朋友很不負責。我弟弟當時沒有畢業,因為我入獄,他過了一段艱苦的日子,作為兄長沒有照顧好他,反而帶給了他負面影響,這是我的最後悔的。我深刻地認識到……」

    覃子午啪地把電視關了,當場把遙控器摔得稀爛。

    這稿子還不如他來寫。首先我承認自己有錯,然後進行了深刻的反省檢討,最後希望大家原諒我……balabala來來回回也就是這幾句,還說得這麼幹巴巴的。

    不就是想轉移輿論注意力,給戴春城一個喘氣的機會嗎?那他自己呢?以後還要不要在國內生存?公司還要不要發展?裘平是不是也要低著頭見人?

    裘嚴在圈子裡的評價本來就不高。大部分人對他的印象就是攀上了戴家這棵大樹,即使裘氏這幾年在科技板塊風光無兩,他的出身擺在那裡,就不是所有圈子裡的人都能接受。況且這不是什麼風流韻事,是犯罪醜聞,他如果咬死了不認,仍然有危機公關的餘地;一旦他認了,無疑強調了出身這個缺陷,以前只是個草根,現在是個犯過罪的草根,更加不會讓人接受了。

    如今戴春城被軟禁,戴家肯定不會幫忙了。這時候肯伸出援助之手的,覃子午一下子還真的想不起來幾個名字。恐怕更多的人只想避得遠遠的,這時候沾上姓裘的,難保不會惹一身腥。

    整一天裘嚴都沒有回公司,覃子午聯繫不上。金燕說他沒在家過夜,誰知道去哪裡鬼混了。到第二天的下午值班秘書給焦頭爛額的覃子午打電話,說裘總十分鐘前出現在了辦公室。

    裘嚴的精神還算不錯。他睡得很安穩,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用做,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一下子腦袋也清醒了,人也冷靜了,早上還特地颳了個鬍子,比在電視上的模樣清爽乾淨。覃子午剛進來聽到他在打電話——

    「我只要張友橋一個電話,其他什麼都不要……我知道……我保證和你們沒有關係……他一個彈鋼琴的能知道什麼?就算回過頭來算帳,也不敢算到張家頭上去……」

    掛了電話,他招呼覃子午坐:「春城還好吧?」

    覃子午不確定他是不是能理解現在的狀況:「戴老爺子親自出馬,把人關在家裡不放。」

    裘嚴笑了笑:「也好,他不應該再摻和了,呆在家對他才好。」

    「阿嚴,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覃子午看著好友:「你一認罪,阿平怎麼辦?公司怎麼辦?你就沒有想過嗎?我不是不贊同你幫他,但幫忙講個方法。再折騰一回,你想過以後還能不能再重來?你也不是二十來歲的時候了,還能拼嗎?」

    裘嚴說:「你說的對,我知道。但是我欠他的太多了。」

    「難道你賠進去,他會高興嗎?」

    「那也總比他自己進去了好。」

    覃子午氣得想掀桌子,他在椅子面前踱步,值班秘書端著咖啡站在門口進來也不是,不進來也不是。裘嚴示意她放下咖啡離開,親手把咖啡杯遞過去。

    「阿平能照顧好自己的。他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大部分時間都在海外,作偽證的事情現在也澄清了,曹進的證詞一公開負面影響就會消除的。公司留給他的那部分夠他花下半輩子了,就是多養幾個女人也綽綽有餘。國內的事情總還有董事會把握著,現在也不是家天下的時代了,一個CEO而已,還不是隨便換?都是職業經理人,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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