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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17:24 作者: 江亭
    「春城,我不懷疑你的能力。你比我有能力得多,這一點我很確信。」裘嚴低聲說:「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你身邊還有我。我可以幫你分擔,我是心甘情願的。我也有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所有人都需要幫助,這不是很正常嗎?」

    戴春城低著頭,他意識到自己態度有問題。但從俞胭自殺開始,他就很焦躁,心跳突突的速度一直下不去。被詢問了一下午他煩得想摔桌子,只想從這趟混水裡儘快出去,沒有心情在乎別人的感受。即使他知道裘嚴說的是對的,現在這話也只讓他覺得刺耳。

    「你能幫我什麼?」他梗著脖子反問:「你幫我把她殺了?還是幫我去頂罪?」

    裘嚴也不高興:「那就讓我看著你被警察帶走?你有沒有想過我什麼感受?」

    戴春城嘩啦一下站起來,塑料飯盒被打翻在地上:「你什麼感受?裘嚴,我被你弟弟幾次三番當著面罵,你怎麼不說這些話?我被人拿著一張A4紙誣陷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些話?現在你跑來裝什麼好人?你他媽有什麼資格談感受?」

    他說得氣喘吁吁的,臉色因為激動而變得通紅。

    說到底他還是有怨氣的。即使表面上裝作十分理智,可心裡還是過不去。

    裘嚴沉默地低著頭。過了一會兒,他彎腰把飯盒撿起來,用紙巾擦拭戴春城被潑了油污的衣角,動作這樣輕柔低微,戴春城眼睛紅了,知道自己太激動。他想道歉,只聽裘嚴說:「是我的錯。你怨我,是應該的。我沒什麼可說的。我只是想幫幫你,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好,那就算了。就當我沒有說過。」他拉著戴春城坐下來:「先把飯吃了吧,我不打擾你。」

    他轉身往外面走,戴春城脫口而出:「你去哪兒?」

    裘嚴回頭對他笑一笑:「我去個洗手間,你慢慢吃,不著急。有什麼事叫我。」

    本來他還有工作,這一整個下午全浪費了。戴春城也覺得愧疚,他看看床上還未清醒的俞胭,露出一個苦笑。也許裘嚴說得對,從尋找曹進、拷問俞胭,到自負地激怒俞胭、應付警察,他從沒有想過找任何人商量。哪怕他肯稍微問問別人的意見,即使不是裘嚴,是佘秀或者戴老爺子,也許事情的結果就會不一樣,也許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想了想,給孫黎打電話:「我是戴春城。」

    孫黎很生氣:「戴先生,你這是過河拆橋啊。錄音和設備我都已經給了你先生了,轉手你就毒死了我的人,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都不放在眼裡。當官的果然是不一樣啊?」

    戴春城冷淡地說:「她為了你不惜自殺,我要是想她死,今天她就不會躺在特殊病房裡了。一個小警察,還不值得髒了我的手。」

    「是嗎?那就等她醒了她自己說,看看警察是相信你還是相信她?」

    「那可真說不好。你也願意賭?」

    「你要什麼,直說。」

    「等她醒了,讓她說實話。我這裡有你和她的金錢交易記錄,包括你父親的秘書給她劃帳的記錄,賄賂警察的事情說出去,你們全家吃不了兜著走。下午我讓人送一份複印件給你,你自己看著辦。」戴春城說完,把電話啪地掛了。

    他看著關上的手機屏幕,心跳仍然很快。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抓,突然意識到裘嚴不在了。

    從病房裡出來,沒有見到裘嚴。

    刑警表示可以送他先回家,他們不敢隨便動他。他給裘嚴打電話,裘嚴沒有接。他以為裘嚴有工作,和覃子午交代了一聲先走了。檢察院的老房子他也不想回去,乾脆先回裘家,金燕看他回來很開心,以為他要搬回來住,對上午發生的事情毫無所知。

    她準備了洗澡水,戴春城衣服都還沒有來得及脫,手機嗡嗡地響。

    來電顯示是覃子午,他接起來:「什麼事?」

    覃子午非常不高興:「戴先生,裘總接受了省台的採訪,向公眾道歉!」

    第31章

    手機摔在地毯上。

    金燕驚得去撿,戴春城兩眼發黑,一口熱氣梗在胸窩裡沒上來,直直地往後栽,她慌忙扶了一把,只聽他低喃:「是我不好,是我逼他的。都是因為我和他發脾氣……」

    裘嚴這是要去承認他的犯罪史!不然還能和公眾道什麼歉?

    金燕趕緊把他扶到床邊坐下:「先生,您不要急。咱們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有傭人敲門進來:「先生,戴老先生和夫人到了。」

    這件事終究是瞞不住,還要讓兩位老人來收拾局面。戴春城神情恍惚,由著金燕從樓上扶下來,他臉色極差,戴老夫人看得心疼,把他抱在懷裡,眼睛立刻就紅了。

    戴玉山敲著花梨木的拐杖,氣得不打一處來:「這麼大的事情,你真的以為隻手遮天啊!二十來歲的時候讓我給你收拾女學生艷照,三十多歲了讓刑警差點死在拘留室里,等四十歲了你是不是還要我來操心?我有天大的面子,也保不住你!」

    老太太不忍心:「你少說兩句,事情還沒搞清楚,發什麼脾氣?」

    「他是我兒子,我怎麼不能說?」

    「就是你親生的,一模一樣的皇帝做派,還有臉說人家。」

    戴春城站在那裡只覺得渾身發冷,他也沒臉,恨不得戴玉山直接扇他兩個耳光子才好。 「爸爸說得對,是我做事沒有分寸、獨斷專行。我給家裡惹了麻煩。」他說到這裡,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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