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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17:24 作者: 江亭
「那您有沒有想過俞警官為什麼誣陷你?」
「我從前在檢察院工作,和刑警打交道的機會很多,可能是工作過程中有矛盾和摩擦。」
「因為工作上的矛盾讓她花了一百來萬誣陷您?」
戴春城沒有答話。現在的情況對他來說很不利。刑警已經懷疑他和俞胭的中毒有關係。
本來,所有拘留室是有監控錄像的。只要把當天的錄像調出來,至少能證明他沒有對俞胭動過手腳。但是,一來他和俞胭談話本來就不符合規矩,他已經不是檢察官了,不能隨意探視,更別說裡頭還有逼供行為,警局只要知道他來,監控錄像就是關著的;二來,即使有錄像也不能用,因為對外宣稱俞胭根本就不在拘留所,她是「失蹤」了,如果她在拘留所的錄像拿到了外頭去,那警局也逃不了責任。於是,戴春城缺少了一個非常有力的證據。
俞胭是個普通的基層警察,她能和戴春城在工作場合有交集的機會本來就不多,況且,工作上有矛盾摩擦也是正常的,僅憑這個理由就陷害戴春城很難站得住腳。但如果戴春城張口就說她背後還有人,沒有確鑿的證據,警察只會懷疑他胡亂攀扯。
他們又是孤男寡女,很容易讓人錯想成其他的曖昧關係。一個是英俊多金的副檢察長,一個是年輕漂亮的女警官,連複雜的情節都不用設置,故事就夠寫個大長篇了。至於戴春城已經結婚的事情,名門世家裡麵包養小情人的還少嗎?也許是俞胭獅子大開口,錢和名分都想要,戴春城不願意,進而提出分手,兩個人起了衝突。俞胭求而不得,轉為迫害,把戴春城給她的零花錢拿來誣陷他。戴春城本來只是想把她送去法辦,結果俞胭威脅要曝光他的醜事,戴春城只好滅口,毒藥倒進了舊情人的肚子,又偽裝成自殺的樣子。
這裡面太多的疑點,太多說不清楚的癥結。
另外,裘嚴在這場戲裡扮演什麼角色?他和俞胭是不是也有關係,自己的丈夫「糾纏」著別的女人他一點也不在意嗎?有沒有可能他也參與了所謂的「自殺」事件?
刑警也發愁。按上面的意思,俞胭這個人是應該低調處理的,現在鬧這麼一出,別說低調了,不被媒體亂寫就已經很好了。一邊是警局的利益,另一邊是政治世家和高科技企業集團,這裡面還牽涉了多少關係、背後還可能隱藏著哪些人都說不好。
「打擾了,」主治醫生敲門進來:「急救結束了,患者情況基本穩定,請跟我來吧。」
戴春城向刑警示意,他們到病房裡去。俞胭的面上罩著呼吸機,還沒有清醒,她的腹部被厚厚的紗布包裹,在冷氣強勁、淡灰色燈光的病房裡,她像科幻電影中精緻超然的複製人,眼睛鼻子都是人的模樣,卻總給人一種「不是人」的感覺。仿佛隨時她會因為一個響指猛然甦醒,拿起武器展開搏鬥,露出動物般堅強兇惡的表情。
不知道是誰嘆了一口氣。戴春城問:「她還有多久能醒?」
醫生說:「氟化物中毒會導致呼吸道受損,她的呼吸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人還年輕,體質也不錯,只要花時間恢復起來不難。」
「謝謝。」戴春城低聲說:「您辛苦了。」
裘嚴走進來,把外套披在戴春城身上。病房裡冷氣很足,戴春城跟上救護車的時候沒有來得及帶外套,身上還穿著單衣。他被裘嚴拉到角落裡說話。
「你還好吧?」裘嚴撫摸他的肩膀和髮鬢:「刑警要問你的話,我不能進去,只能在外面干著急。都問了什麼?他們是不是懷疑你殺人?」
戴春城看得出他眼裡的擔憂,搖頭:「我沒事。」
他不說,裘嚴也明白情況的嚴峻。他換了一個表情:「我讓子午買了點東西給你填肚子,這麼長時間的問話,肯定也餓了,我陪你吃點。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兩個人就著小餐桌簡單地吃一頓。戴春城沒有什麼食慾,粥喝了一半就把筷子放下了。
裘嚴給他夾一筷子叉燒:「她要是醒來,肯定會咬死是你害她。到時候你就會非常被動了,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又不能動她,正好落了孫黎的下懷。剛剛佘秀聯繫了我,問你需不需要幫忙,檢察院那邊的關係可以動一動,先保障你不被批捕。」
「太高調了不好。如果警察要我配合調查,我會配合的。她是自殺的,我相信刑警能查證得了。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戴春城搖頭。
「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我可以處理得了,不需要你來管。」
「你要是能處理,就不會讓她自殺了。」
「你在懷疑我的能力?」
裘嚴放下筷子嘆氣。有時候他搞不清楚戴春城到底是控制欲太強,還是太在乎自己的權威。所有的事情,小到訂禮服、辦婚宴,大到管家用人、危機處理、工作決策……他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控制範圍之內,讓不讓人家參與也是他說了算。哪怕真的到了搞不掂的時候,他也絕不輕易讓人家幫忙。其實沒有任何人懷疑他的能力,所有人都知道戴先生能幹、專業能力強,更多的時候裘嚴只是想幫他分擔一點,不想讓他這麼辛苦。
他能理解,戴春城當官當久了,說一不二,官場作風使然。連陳頤都說,戴春城在檢察院就是個土皇帝,他說往東人家絕不敢往西。但是職場上和家裡是兩回事,他要把這種作風帶回家裡、帶到朋友圈,和他相處的人難免會覺得他太過冷硬,不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