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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17:24 作者: 江亭
    「證據呢?」裘嚴厲聲叱問:「拿出來!」

    曹律師崩潰大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裘嚴一拳把他打在地上,男人發出慘烈的痛呼,捂住嘴角,牙齒被打鬆了,糊了一嘴血。他顫顫巍巍向裘平爬,抱著裘平的腿哭:「我求求您,您為我說一句話吧,我是無辜的……」

    裘平煩躁地說:「先搜他們兩個人的辦公室、公文包、私人物品,就是一張紙,到底有沒有總要查一查。兩個人說法不同,吵一天也沒有結果。實在沒有,再交給警察。」

    戴春城嚴厲道:「裘平,沒有搜查令,你憑什麼搜我的東西?」

    裘平抱臂而笑:「好啊,那你去申請搜查令吧,驚動了警察和檢察院,我反正已經是戴罪之身了,到時候醜聞才更大,整個裘氏都要被人笑話。」

    戴春城咬著牙,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這樣的侮辱。

    裘嚴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但他也覺得私自搜查太不妥當:「笑話就笑話吧,我不介意。直接報警,走法律程序。這個曹進,我覺得很可疑。」

    戴春城知道他為難:「搜吧,我的公文包在辦公室,讓子午去取過來。不行,家裡也可以搜。」

    覃子午帶著保鏢去搜查了。戴春城坐在沙發上,眼神呆滯。

    外頭的雨越來越大,卻聽不到一點雨聲。CEO的辦公室,用的是最好的防彈玻璃,隔音效果也是最強的,別說雨聲了,就是隔壁大樓被飛機撞了,都不一定能聽得到。玻璃像電影熒幕上演著車水馬龍的默劇,城市被雨浸濕,浸得灰撲撲的,像舊地圖上一塊磨花了的圖標。

    他不知道自己在沙發上坐了多久,也許一個小時,也許只有二十分鐘,但他已經把整個城市的樣子都印在了心裡,每一條街道、每一盞燈、每一戶房屋,那些雨中狼狽不堪的影子和這整出壓抑折磨的默劇,全都是他內心的映照。

    其實只過了二十分鐘,覃子午拿著一張文件回來了。

    「我們在戴先生公文包的夾層里找到了這個。」他把文件遞給裘嚴,那是郵件的列印稿。

    裘嚴閉了閉眼,把文件摔在地上。他還沒說話,曹律師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叫喚起來:「裘總,裘總,我沒有說謊吧?我沒有說謊,求求您,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

    「滾。」裘嚴冷冷地下驅逐令:「你們都先出去,春城,你留下。」

    辦公室的門關起來。

    裘嚴揉了揉太陽穴,他很累:「春城,只有我們倆了,你跟我說實話。」

    戴春城的臉上毫無血色:「這是栽贓,我不知道這封郵件。」他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發抖。

    「那是誰栽贓你的呢?」裘嚴低聲問:「春城,曹進和你在這場官司之前根本不認識,他是個普通的助理律師,他沒有栽贓你的動機啊。」

    「那就是他背後有人。」

    「誰?有誰要設這麼大一個局害你?只要你能說出來,我立刻去查。」

    戴春城茫然地看著他,像個學步跌倒的孩子,無助地看著一個成年人。

    他也沒有答案,他的腦袋裡是空的。第一次他發現自己站在滿是荊棘的叢林裡,不知道迷霧的背後是誰。從華創指控裘氏專利侵權開始,他就已經是這個局裡面被盯住的獵物,有人算好了他會主動接下這個案子,讓他告訴裘平怎麼回答六十四號問題,然後舉報裘平做為證,最後把矛頭指向他。他以為這場官司是針對裘平的,是他錯了,這是個連環套,他才是整齣戲的主角,有人保證他能一步一步走到這個陷阱里來,最後利落地收網。

    他戴先生算計過無數人,過了三十幾年汲汲營營的生活,一步步從公訴廳爬到副檢察長的位置,從未有過敗績,倒頭來還是被人算計,連幕後主使是誰都搞不清楚。

    何其荒唐,何其悲哀!

    裘嚴心裡是涼的,手也是冰冷的:「春城,我告訴過你,你可以有秘密,可以有事情不跟我說,但是我有底線,你不能背棄這個家,阿平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我沒有!」戴春城捉住了他的手:「阿嚴,我沒有,我騙過你,我瞞過你,但是這次我真的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麼文件會在我包里,有可能是別人放進來的……」

    裘嚴掙脫了他的手,沒說話。

    戴春城口不擇言:「你就沒有瞞過我?裘嚴,你和你弟弟從前在美國那些荒唐事情,難道你也想藏著掖著一輩子?你以為你是什麼清清白白的人物?」

    裘嚴的臉變成了寒鐵:「你偷聽我們講話?」

    金燕是他的人,戴春城還沒有淪落到把下面的人供出來給自己擋罪:「是,是我偷聽的。我是你的丈夫,我沒有權利知道嗎?你不告訴我,難道我還不能自己查?」

    裘嚴抬起手朝他臉上打,到了耳朵邊上,又停了。

    「你想知道沒問題,我告訴你。」他說。

    第21章

    十年前。美國,蒙大拿州。

    「……錢打到卡爾加里(*1)銀行的帳戶,三百萬一分都不能少……不行,一個星期太急了,最少半個月,」男人掛了電話,把電話卡拆出來折碎,再掏出新的插進去,重新撥號:「就半個月,八千箱。準備好錢,我會把貨放在老地方。」

    把第二張電話卡扔掉,他搓了搓手給自己點了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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