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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17:24 作者: 江亭
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說到底,孫家和他沒有血海深仇,孫文嶺只是個草包,身邊的人慫恿他,他就傻不拉幾地送上去當炮灰。裘嚴既然已經替他給了個教訓,就算禮尚往來了。如果孫家再有動作,戴春城也不怕。賄賂警察的罪名大著呢,他一點也不擔心。
金燕見他心情還算不錯,猶猶豫豫地說:「先生,還有個事情……」
「怎麼了?」
「是關於裘先生的。」
「裘嚴?」
金燕低頭說:「裘平先生從警察局出來那天,裘嚴先生和他在客廳里說話,我聽了一點。」
戴春城臉色一變,呵斥:「你敢偷聽?」
金燕嚇得眼睛立刻紅了,噗通跪下來:「我……我不敢了,先生。」
戴春城壓抑著怒氣:「金燕,我留你下來是因為佘秀,你要搞清楚。你做不好,就等於佘秀做不好。」他這話說得很輕,到了金燕心裡,卻變得非常沉重。
「我不敢了,先生。」小姑娘嚇哭了,一邊抹眼淚一邊說:「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戴春城深深吸了一口氣:「你記著,這個家裡,永遠是裘嚴做主。有一天,我不在了,只要裘嚴還在,這個家就在。明白嗎?」
金燕誠惶誠恐地點頭。
「起來吧。」戴春城說:「都聽到什麼了,說說。」
小姑娘抽抽搭搭地站起來,小心地看著他的臉色:「是。我聽到……我聽到裘平說監獄什麼的,本來我只是想下去送牛奶,但是裘嚴先生好像很不高興,我就不敢走過去,只能停在樓梯上。裘平還說,還說……如果裘先生為了他把自己搭進去,他就一脖子吊死。」
裘平雖然性格衝動,但不是這麼極端的人。戴春城皺眉:「監獄是怎麼回事?」
「他說,他以前就想知道監獄裡頭是什麼樣子,現在知道了。」金燕越說越小聲:「裘先生聽了就很不高興,讓他不要再提。說事情都過去了。」
「還說了什麼?」
「裘先生說開公司遇到波折是很正常的,讓裘平不要擔心。裘平說他不在意自己被抓,他只是不想讓裘先生再經歷一次這種事。」她刻意加重了「這種事」,「噢,還有,最後說著說著又提到黑社會,裘平讓覃秘書去查那個華創公司,說香港的老闆很可能是黑社會,但是他不怕,他也認識黑社會。就說到這裡,沒有再說下去了。」
戴春城大駭。什麼叫不想讓裘嚴再經歷一次這種事?從前還有被抓的事嗎?裘嚴還是裘平?
這是不可能的。裘嚴和他談戀愛的時候,戴玉山就為了給裘嚴下馬威把這個海歸的身家翻了個底朝天。別說什麼犯罪記錄了,裘嚴的檔案簡直是可以當作模範樣本掛出來供所有創業者學習。這也是戴玉山後來挑不出毛病只能答應婚事的原因之一。裘嚴是個清清白白的人物,這是戴家所有人都知道的。
除非那是裘嚴在美國時的事情。國外的事情查不到,也不會有人往這方面想。裘嚴是名校畢業、工程師背景,做技術的人總是比較單純,這是國內普遍的觀念。這樣的人怎麼會有犯罪記錄,還和監獄、黑社會扯上關係呢?
如果裘平說的是假的,裘嚴為什麼要急於否定?兩兄弟私下聊天沒有必要說假話。如果裘平說的是真的,裘嚴到底還藏著什麼秘密?他為什麼回國?對戴春城和整個戴家來說,是否還潛藏著更大的危機?
外頭的門開了,覃子午面色僵硬地走進來。後頭跟著六個保鏢。
戴春城心裡一沉,面上不動:「什麼事?」
覃子午做了個請的手勢:「先生,裘總請您去一趟公司。十分緊急,請您跟我走吧。」
金燕往戴春城身前一擋,說:「覃秘書,這不是請人的態度吧?什麼事要帶著保鏢來?」
覃子午不說話。戴春城露出微笑,從金燕身後走出來:「我換個衣服,稍等片刻。」
第20章
外頭是個雷雨天。氣壓很低,陰雲翻著雪白的浪濤朝地平線涌動,風喉發出高壓鍋似的嗡鳴聲,尖銳、緊繃、拉長。車子停在裘氏總部樓下,一道蔚藍的閃電劈當空劈下,轟隆炸開。
戴春城放下腳的動作停了停,突然感到心悸頭暈。他強壓下不適,從車裡鑽出來。
CEO的辦公室在頂樓,值班秘書見了覃子午,恭恭敬敬地去開門。
裘嚴坐在沙發上,對面是律師,裘平背對門口在落地窗前抽菸。三個人構成一個穩定的等角三角形,戴春城進來竟然不知道插在哪裡比較好。裘嚴騰了個位置,讓戴春城坐在他身邊。
「路上還順利吧?」裘嚴拉過他的手。
戴春城眼角的餘光瞥見茶几上的證詞:「怎麼了?」
裘嚴看他:「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事,就是電話里怕講不清楚。律師說,華創曾經發過郵件給公司的律師團,提醒技術可能侵權,而且還收到了回覆郵件。就說明公司應該事先知道可能侵權。但是阿平說那天他問過你,你說,你不知道。他才放心地回答法官不知道的。」
「是,是我和他說的。」戴春城問:「什麼郵件?」
裘嚴看了看弟弟的背影:「春城,你不知道華創的這封郵件嗎?」
戴春城眼睛一眯,立刻明白了:「你懷疑我故意讓阿平做偽證?」
裘嚴加重了聲音:「春城,你先回答我,你知不知道華創的這封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