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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20:53 作者: 月下無美人
簡簡單單幾句話,便將安岳長公主釘在遠處。
她想要磕下的頭磕不下去,想要求饒的話說不出來。
她緊緊咬牙看著蕭元竺,無冤無仇,他為何要置昭平於死地?!
而永貞帝本就對安岳母女沒有心軟,聞言更是連半點憐惜都沒有:「昭平如此跋扈,安岳你難辭其咎,你教女不善本就有過,若再為她求情,那便跟她一道受罰,這長公主不做也罷。」
安岳長公主臉色煞白,身子一晃跌坐在原地,任由宮人將哭鬧不休的昭平拉走,卻只能咽著淚水半點不敢開口。
昭平沒了郡主之位,還有她,可她若真被摘了封號,惹惱了永貞帝,就算長公主之身仍在,以後還怎麼在京中過活?
她始終都記得當年永貞帝登基之時,那毫不留情的血洗和殺戮。
她不敢挑釁她這個弟弟,更不敢質疑他身為皇帝的君無戲言。
她不敢。
外間昭平被拖出去之後,便有人行刑,剛開始時還能聽到她受痛時哭喊的聲音,片刻後,那聲音便漸漸沒了。
席間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蟬,而永貞帝更是有些厭煩的意味,這個日子本就令他不喜,若不是蕭元竺開口,他甚至都不願意辦這夜宴,如今好不容易辦了,卻熱鬧了沒一會兒被昭平母女攪了,生生壞了興致。
陳皇后和李淑妃見著永貞帝毫不留情的處理了昭平之後,對蕭元竺在永貞帝心中的影響力更高看了一眼,她們都跟了永貞帝許多年,知道這個枕邊人的性情,他雖有些陰晴不定,可方才若沒有蕭元竺補刀,永貞帝未必會那般絲毫不留情面。
兩人看著蕭元竺病弱的面容,都是忍不住輕呼口氣。
還好。
還好他命不久矣。
好好他與皇位無緣。
陳皇后收斂了心思低笑道:「陛下,今天是中秋佳節,八皇子難得看上去精神了一些,能與咱們一起團圓同樂,別為這等小事壞了興致。」
「皇后娘娘說的是,陛下何必為無甘緊要的人生氣。」
李淑妃也是在旁勸道,她說完之時看了眼下方的馮蘄州和馮喬,嬌笑著說道:「說起來馮小姐與八皇子倒是投緣,若不是八皇子出面,咱們連馮小姐受了委屈也不知曉。」
永貞帝聞言面色好了些,看了眼馮喬開口道:「馮喬的確是受了些委屈。」
李淑妃聞言目光微閃,正想討個好替馮喬求些賞賜,誰知道旁邊蕭元竺就突然開了口:「既是受了委屈,父皇就不如補償她一些?」
「補償?」
永貞帝神色微動,顯然也是察覺到了蕭元竺對馮喬的格外不同,他這個兒子自小便不與人相交,性子冷清到極致,就算是對著他時,也鮮少有熱切的時候,可是之前見到馮喬時,他卻是幾次三番的留難。
他原以為蕭元竺是不喜歡馮蘄州的女兒,才刻意如此,可如今卻突然覺著,他或許並非是不喜,之前那些行為也像是在逗著這馮家的小姑娘玩鬧。
永貞帝試探著道:「沅兒很喜歡馮家小姐?」
下方馮蘄州神色大變,那邊廖楚修和郭崇真等人也是紛紛面露驚色。
今日夜宴到底是做什麼的,誰都知曉,永貞帝這話說出來後,分明是有意想要將馮喬指給蕭元竺的意思。
席間知道內情的幾個,包括陳安都是白了臉。
而不知內情的那些人,看著馮蘄州時卻是又羨慕又同情。
羨慕的是誰都看得出來陛下對八皇子的寵愛,若能結上這一門親事,至少在八皇子死前馮蘄州在聖前絕對是頭一份的。
可同情卻是八皇子命不久矣,若是馮喬真被指給了八皇子,雖說年幼不能成親,可身上背著個八皇子未過門的妻子的名聲,哪怕八皇子身死,又有誰敢再像馮喬提親?
那皇家的兒媳婦,豈是那麼容易再議親事的,哪怕馮喬未過門,怕是將來也只能守著個八皇子妃的名頭終老一生。
蕭元竺聽出永貞帝的意思,聞言看了下方的馮喬一眼,輕笑著道:「喜歡。」
「那…」
永貞帝剛想說話,蕭元竺便搖頭道:「可不是男女間的那種,我只是覺著,我若是有這麼一個妹妹,想必會是件讓人歡喜的事情。」
他靠在椅子上,看著馮喬時目光溫暖,聲音雖然虛弱卻也能讓眾人聽得清楚:「我從小便一個人在憶雲台,那裡冷清的厲害,除了病痛和湯藥,還有一天又一天等死的日子,便再沒有什麼陪著我。」
「我總想著我若有個妹妹,她一定會陪著我熬過那些黑暗和不安,陪著我走完這僅剩不長的命途。等我走後,我會將最好的一切都留給她,讓她替我歡笑,替我活著,替我去看看這世間那些我從來沒有看過的景色。」
「我想,那一定是我一生都從未擁有過的美好……」
馮喬豁然抬頭,看著上首的蕭元竺時,雙眼不由撐大。
蕭元竺仿佛被她怔愣的模樣逗笑,扭頭著看著永貞帝說道:「父皇,兒臣想求您一件事情。」他指了指馮喬,開口:「將她賜給我,當妹妹可好?」
「沅兒…」
永貞帝聽著蕭元竺的話怔住,他從沒有見過蕭元竺這般無害的模樣,他們在一起時,他看似什麼都不在意,可卻渾身是刺,他總是用著那副最無害的樣子做著最絕情的事情,而從來沒有這麼真切的跟他說過話,更沒有與他提過什麼要求。
他不由扭頭看向馮喬,馮喬有些吃驚的瞪大了眼,臉上的傷勢讓得人看不清楚她的容顏,而旁邊的馮蘄州更是呆若木雞,顯然誰都沒有料到,蕭元竺會提出這種要求來。
旁邊李淑妃忙低聲道:「八皇子,你若想要妹妹,這宮中的公主多的是,秀雲和靜安都還在宮中,你若喜歡,讓她們去憶雲台陪你便是…」
「可我不想要她們,我只想要馮喬。」
蕭元竺說完後急咳了起來,再抬頭時,神色認真到執拗:「父皇,我從未求過你,只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