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麻煩
2023-09-22 09:20:53 作者: 月下無美人
「為什麼覺得我對你一定有所圖?」
「世子難道沒有?」
馮喬淡諷揚唇,如果沒有圖謀,廖楚修這麼三番四次的跟著她做什麼,眼巴巴的放著滿城的人不去理會,反而對著她又是爬牆又是監視的,難不成還真瞧上了她這具未曾長開,連花苞兒都還算不上的身子?
拉倒吧,真當她是三歲小孩!
廖楚修眼見著小丫頭剛剛還嚼著脆骨鼓著臉泄憤,轉瞬又成了這般讓人不喜的世俗,明明是同一張臉,可沒了鮮活之色,驀的就讓人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其實說到底,他最初對馮喬不過是好奇而已。
當初在鬧市之中,他起先對這小丫頭是半點都瞧不上眼的,只是後來入了馬車後,她卻好像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她雖然遮掩的極快,可卻瞞不過廖楚修的眼睛,而她隨之而來的疏遠和淡漠,更不像是初見之人。
他當時只是覺著奇怪,明明才不過丁點大的孩子,怎麼會有那般像枯澀晦暗的眼神,後來在鄭國公府中,眼見著她三言兩語便算計了馮家的人,讓馮家幾人丟盡了臉面,他才起了逗弄的心思,短暫幾次接觸,馮喬在他心中從一個有些意思的小丫頭,上升到了有手段又有心計,小小年紀便讓人忍不住側目的人物。
深居後宅,未曾涉世,明明稚嫩年幼,卻圓滑聰慧的像是活了大半輩子的狐狸,身上藏著讓人看不透的秘密。
廖楚修撥弄著佛珠,瞅著馮喬渾身是刺兒,一副防賊一樣防著他的樣子,臉黑了幾分道:「你說有便有吧,既然你認定了我有所圖謀,那便直接說吧,我今日過來只是想讓你轉告馮大人,大皇子眼下還不能倒。」
馮喬抬眼看著廖楚修。
「七皇子送給你爹的東西,無非是想要藉機拉攏於他,再借他之手除了大皇子,馮大人向來就不是個會容人算計之人,此事他想必已經有了應對之策,我對你們如何對付七皇子或者其他人沒有興趣,但是眼下大皇子還不能倒。」
「昨日我得到線報,南越近來蠢蠢欲動,意有北上之意,暗中與大梁更是多有往來。陳品雲的二兒子陳嘯駐守雁南關,與河福郡同為大燕門戶之地,若此時大皇子一倒,其身後一脈全皆被廢,朝中定然生亂。陳嘯若是因此而起異心,雁南關失守,大梁、南越便能對我大燕成夾擊之勢。」
「我不明白你們到底有什麼打算,但是如果真的是想要對付大皇子的話,那也要等陛下派人順利接手雁南關之後,現在這個時候不行。」
馮喬聽著廖楚修鄭重其事的話語,抬頭看著他時,眼底多了幾分莫名:「世子什麼時候開始憂國憂民了?」
「我不憂國,也不憂民,天下蒼生與我何干,只是如果雁南關失守,河福郡也保不住,賀蘭家鎮守河福郡近百年,必會首當其衝被戰火所及,屆時兩國夾擊之下,皇帝定會讓我率軍增援。」
「所以?」
「我討厭打仗,不喜歡血腥。」
馮喬原本還以為會有什麼天大的隱秘能聽到,誰知道廖楚修冒了這麼一句話出來,讓她提著的心瞬間拐了好幾個彎,險些岔了氣。
馮喬忍不住瞪大了眼,心裡狠狠翻了個白眼。
上一世南越和大梁勾結攻破河福郡之時,賀蘭家困守河福郡時,永貞帝的確是欽點廖楚修為將,率兵前去增援,據後來的人說,那一仗廖楚修簡直猶如神靈附體,與賀蘭明泉聯手之下,不僅快速扭轉了局勢,生擒了南越主將,更是直接率軍險些攻入了南越皇城,打的南越皇帝親自遞了降書,自此萎靡十數年不敢犯燕。
廖楚修在此一戰中聲名顯赫,立下汗馬功勞,當時朝野沸騰,民心所向,就算是永貞帝再不樂意,也不得不允了他承了鎮遠侯的爵位,還讓他掌了實權,脫了那萬年世子的名號。
馮喬還記得,那時候的馮長祗和廖楚修十分不和,每次廖楚修來時,馮長祗身上必定會見血,而在馮長祗嘴裡,廖楚修就個是野蠻暴戾處處以武力權勢壓人,動不動就要人命的蠻子,可如今廖楚修卻說,他不喜歡血腥?
那上輩子在戰場上殺敵無數,手中屍骨成山的人是鬼嗎?!
馮喬忍著爆粗口的衝動,白了廖楚修一眼道:「世子還真是善良。」
她壓根就不相信廖楚修說的話,總覺得這男人嘴裡的話就沒一句是真的,明知道戰事起來後,才有機會被永貞帝重用,才能承爵,能恢復鎮遠侯府風光,手握軍權,鬼才信他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眼下不想讓他們除掉大皇子,恐怕還有些別的原因,只是他沒有說出來罷了。
馮喬也懶得去探聽,反正他不願意說,誰也沒辦法逼著他講出來,她只是問道:「你既然都知道我和爹爹做的事情,幹嘛不直接去找大皇子,只要你提點幾句,大皇子想要自保恐怕不難,又何必拐彎抹角的找上我們?」
廖楚修拋了拋手裡的佛珠串子,淡聲道:「麻煩。」
麻煩?
麻煩什麼?
馮喬眨眨眼,一時間沒鬧明白廖楚修的意思,倒是廖楚修仿佛是懶得再說,只是把佛珠串子往手腕上一套,直接開口道:「我不想和你們結仇,大家目的差不多,反正你們暫時別要大皇子的命就是了,給他留口氣兒,喘段時間,至於其他人隨便動,如果想要幫忙,讓人來知會一聲。」
「菜快涼了,吃吧。」
馮喬被廖楚修的話說的糊裡糊塗的,直到最後也沒明白他到底想要表達個什麼。
她和爹爹本就沒有想過要置大皇子於死地,這麼快就讓他倒下去之後,朝中沒了牽制,再想對四皇子和襄王動手便愈加艱難。
她和爹爹商議之後,便決定先留著大皇子,將他打個半殘,卻不至於一蹶不振,然後任由他去攀咬其他人,這樣才能更好的攪渾朝局,讓其他人沒那麼容易得利和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