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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裡的燈沒亮，一片漆黑，男友沒有回來。

    我掏出鑰匙開門，脫了皮鞋換上拖鞋，外套還沒脫就接到了男友的電話。

    「喂，高莫。」

    「額……那個，你好，高莫在這邊喝醉了，他手機里只有你的號碼……」電話那頭聲音很嘈雜，說話的人慾言又止。

    「喝醉了？哦好你給我發個地址，我馬上到。」我的注意力集中到高莫喝醉這點上，當即重新把鞋子換上拿鑰匙出門。

    那邊很快就發了定位過來，我到馬路上攔了出租跟司機說了地址就快速往男友那邊趕。

    「小伙子，大過年的趕去約會呢？」

    「沒，去接人。」

    「這個點去酒店接人啊。」

    「師傅快點開。」

    我沒什麼心情和司機插科打諢，只想著高莫。他平時為了不讓我喝酒，自己也不喝，今天居然喝醉了，還直接醉倒了。

    我坐在車上，看著一閃而過的街邊風景，第一次開始疑惑。很多過去不曾關注或是刻意忽略的事情如同走馬燈一般冒出來，讓我的腦子變得沉重。

    我的大腦忽然清晰，我發現自己從不知道高莫的工作到底是什麼，他的公司又在哪裡，因為他曾頻繁換工作，而他從不需要我操心。

    至於他的父母，或是家庭，我也一概不知，我從未過問，他也就從未說起。

    這段時間的高莫，讓我有一種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的錯覺。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杞人憂天，卻無法抑制自己胡思亂想。

    我到了酒店，在門口一眼就看見幾個男人，走近了發現是幾個年輕男人攙扶著高莫，而高莫似乎已經不省人事。

    「不好意思，我來接高莫。」我湊近高莫，立馬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

    「啊，高……高莫就交給你了，他今天喝多了。」扶著高莫的男人說了一句，把高莫交給我。

    「麻煩你們了，我先帶他回家。」我撐起高莫的身體兩人踉踉蹌蹌地上了車。

    並沒有聽見身後那幾個男人在說些什麼。

    「金屋藏嬌啊……」

    見人走遠了，其中一個男人玩味地說道。

    把男友扛回家，整理了一通讓他在床上睡，我嫌棄他身上的酒味就打算在沙發上委屈一晚。

    一個人睡在沙發上，閉上眼睛。

    我不知道高莫晚上發生了什麼，也許是公司重要的客人，飯局。

    可我總覺得不該是這樣。

    我和高莫在一起六年，現在踏入第七年，我忽然發現自己並不了解他。

    他的工作到底需要他喝多少酒？需要他加多少個晚班？他的家庭是否知道我的存在？會不會允許我和高莫在一起？

    我甚至覺得自己對高莫一無所知，卻還和高莫在一起這麼多年，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以這麼久。

    我不止一次問過他的工作，他總會用各種方式巧妙迴避，也旁敲側擊想知道有關他的家庭，卻只得知是在本市。

    我不去計較並不代表我不在乎，我的退讓並不意味著我無條件的容忍和繼續一無所知下去。

    我知道，我得搞清楚，是時候搞清楚。

    如果再迷茫下去，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猜忌的心，會變得患得患失，會逐漸喪失安全感，會心累。

    我在下定決心之後沉沉睡去。

    我起了個大早，出門買了早飯，高莫剛剛從廁所里出來，神色有些著急，看見我在門關處換鞋手裡還拿著早飯，似乎鬆了口氣。

    我沒怎麼在意他的情緒，把早飯放到桌上，坐到椅子上一本正經。

    「高莫，我有些事想問你。」我見他也坐到我旁邊就開門見山直達我的目的。

    高莫一坐下來就湊到我邊上，手也熟練地環住我的腰，把我整個人往他的方向按，嘴自然而然地貼上來親吻我。

    我睜著眼睛和他親吻了一會兒，不同於以往的投入，我很沉默，很冷靜，高莫的吻沒有激發我荷爾蒙的分泌。

    「等忙過這段時間再說……」高莫低聲說著，昨晚的宿醉讓他的嗓音帶著點沙啞，發出的聲音卻格外性感。

    要是以往我肯定已經被他的聲音哄騙地六神無主立馬順著他的想法行事了，但是今天我是打定主意要問個清楚，所以沒有繳械投降，反而更加冷靜。

    我知道他這是又要迴避問題的態度，已經無數遍了，我都要看管他的套路了。

    「我不要，就現在說，昨晚喝醉是怎麼回事？」我義正言辭地發問，眼裡滿是認真。

    「公司的事，不喝不行。」高莫鬆開我，去拿早飯。

    「什麼公司？我知道嗎？」

    「郁青，先把早飯吃了。」

    「不要再逃避我的問題了！」

    果然是有問題的！已經非常明顯了！如果之前的無數次我還可以自欺欺人安慰自己，這一次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高莫你在隱瞞什麼？還有你的家人，我從來沒聽你提過，他們知道我的存在嗎？」我有點受不住脾氣卻還是努力克制。

    「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你的工作很特殊或者是你的家庭有什麼讓你不能告訴我的？」

    「難道你失業了才去喝酒？還是……還是說你家境並不好不好意思告訴我？」

    我激動地猜測，根本止不住瞬間大開的腦洞。我想幫高莫找無數個理由來說服我自己，還是等不來高莫一句肯定的回答。

    可我已經沒有心思去觀察高莫那隱忍的表情，我迫切地想知道所有關於高莫的真相，但當事人並不想讓我知道。

    「許郁青，你別激動，不要耍小孩子脾氣。」高莫神情冷漠地蹦出來這樣一句，瞬間把我打入冷宮，一時間只覺得天寒地凍，再說不出一句話。

    高莫說完似乎也皺了皺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後悔說這句話了，可我知道，他讓我失望了。

    我半天憋不出一個字，垂頭喪氣地套上大衣出了門，早飯一點都沒碰。

    走在熱鬧的街頭，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可過年的氣氛並無法感染我，我從未如此孤單，像是深海里唯一一條魚，漫無目的地遊蕩，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一瞬間，一個可怕的想法冒了出來：我想和我的男朋友分手。

    可能這只是一瞬間的邪念，因為在此之前我也曾有無數次的不自信，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高莫，不明白高莫到底喜歡我什麼。

    但是分手，每當我有這樣的想法，高莫總會有他的行動告訴我：不會的。

    可今天，這個念頭冒出來，像野草一樣在我的腦袋裡紮根迅速生長。

    也許，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喜歡我，也許真是七年之癢，他厭倦了我，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和我認真過。

    我忽然十分恐慌，是啊，不告訴我有關自己的一切是因為怕關係結束後我的糾纏不清，不告訴我關於家庭，是怕到時候甩不掉我，我會和瘋子一樣上門，破罐子破摔說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