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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11:33 作者: ChromeQiana
    隱的眼睛通紅,他很想扯住漆惻的衣角對他說,自己不在乎做不做他的弟弟,只希望能回到以前,稱他為主人,自己則還是他的屬下。

    可是不行了吧。

    因為他們是兄弟。

    一個叫漆惻,一個叫漆隱。

    「所以,以後別再跪我,也別再稱我為主人了,小隱。」漆惻的聲音里淡漠得只剩下疲憊,可天知道他心裡根本就不是這樣想的。

    他喜歡小隱,從小就喜歡。不論自己過的好壞,只想把世上一切最美好的都呈現在他面前。給他世界,包括自己所有的愛。

    可後來,愛變成了無法釋懷的心結,是負擔。

    11年,他卻也依舊背負著這負擔不肯忘懷。

    哪怕,他的生活里再沒有了小人兒的身影,卻仍舊還會出現在他的夢裡、以及,他的嚮往里。

    從不肯淡忘,也不捨得淡忘。

    直到,他遇到了可以取代的人。

    這難道不是命數嗎?

    如果這都不算是命中注定的話,那為什麼緣分會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再次愛上了這個不該愛的人。

    隱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只知道瞪著眼睛望著慘白的天花板,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心中隱約知道,從今天起,有什麼就已經改變了。

    這種改變,不論是漆惻,還是他自己,都只能眼看著卻無能為力。

    隱淡笑著,起身進了浴室。

    水流嘩嘩地沖在身上,卻不覺得溫暖,心裡反而隨之想起了一段往事。

    那一次,自己因為電擊的陰影回不了神智,主人…不,是哥哥用冷水將自己澆醒,還被狠罰了一頓……可是為什麼現在想起來卻是那麼懷念?

    懷念那種疼痛,懷念被人管束,懷念有人能夠傾聽自己的故事。

    隱撫著臉上被漆惻抽的依舊紅腫的稜子……他真的,真的一點兒都不想當什麼隱。他叫廿,這是主人起的名字,他願意一輩子都叫這個名字…他不想當隱。

    待隱終於從浴室出來,饒已經在房裡等了許久。

    隱動作僵硬且麻木地打開浴室的門,看到饒也根本沒有驚訝的神色,只淡淡問了一句,「有事嗎?」

    「夫人來了,主子讓你下樓去。」饒聽得出隱聲音疲憊的沙啞,毫無生氣的語調讓他心疼。

    隱點點頭不說話,走到床邊自顧自開始換衣服。

    饒看著隱滿身斑駁的傷痕心裡卻不自覺想起了另一個可憐的孩子,漆惻。

    「知道這些年,你哥哥是怎麼過的嗎?」

    隱一顫,失焦了的眼睛慢慢聚焦,望向饒。

    「他一直在找你,他一直相信你還活著。」

    饒的聲音徒然加大,他轉過身扳著隱的雙肩道,「他沒有哪怕一秒鐘忘記過你,更沒有任何一刻想過放棄尋找。他每分每秒都在悔恨,在自責。他覺得是他弄丟了你害死了你!他甚至覺得是他害死了他的爺爺!」

    隱震驚地看著饒,聽著聽著瞪大的眼睛就開始淌眼淚。

    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發現自己有多自私,自私到默認了過去的年月只有自己一人在煎熬,自私到覺得被剝奪了愛的權利的自己有多可憐,自私到自以為兩個人的付出得到是平等的,自私到渴求漆惻傾聽分擔他的苦痛卻從未走入過漆惻的世界去了解更說不上去替他承擔。

    原來,從一開始就不平等。

    你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我卻還在索求……

    「所以,」饒表情凌厲起來,「你以為難過的只有你嗎?我說你根本連這樣失魂落魄哭哭啼啼的資格都沒有!」

    隱雙腿軟下來癱坐在地上,「是……我根本,不配愛上他……」

    隱這樣的反應反倒讓饒愣住了,他原本只是擔心隱太壓抑會把自己憋壞,想以此刺激他讓他能吼罵出來抒發一下情緒,卻沒想到,隱就真的自暴自棄了。

    饒看著隱,覺得他除了在肆意地流淚之外像極了失了靈魂,空洞、死寂的人偶,他忽然就意識到,也許,這兩人的感情,早已超乎他的預料、到了憑愛而活的地步。

    隱無聲地流淚,房內重歸平靜。

    「篤篤篤」門適時的被敲響了。

    饒看了坐在地上的隱一眼,轉身去開門。

    「主子,夫人。」

    姬瑾懿想見兒子,哪還有心思和饒打招呼,帶著他人未曾見過的無措,女人終於走到了隱的身邊。

    「…小隱,」姬瑾懿心裡說不出的緊張,唯恐看到自己兒子眼中對自己的陌生和責怪,「還記得媽媽嗎?」

    隱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看到的是一張曾經存在於記憶深處的親切臉孔,他凝視了良久,無聲地點了下頭。

    女人幾乎喜極而泣,彎下身子想將隱從地上扶起來,手剛剛觸碰到隱的手臂,隱下意識一抖,而後搖搖晃晃撐著牆壁自己站了起來。

    「對不起,」他抬手用手背抹去了眼淚,朝女人安慰地笑笑,「讓您擔心了。」

    「我以為、我以為再也----」

    「我累了,媽媽。」隱語氣帶著疏離的歉意打斷了女人的話。

    漆尊在門邊看著,聽到這裡也只皺了下眉頭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姬瑾懿怔愣了一下,旋即紅著眼睛笑了,「沒關係,沒關係,累了,就先休息吧。媽媽過些日子再來看你。」說完有些慌亂地退出了隱的房間。

    饒跟著漆尊、姬瑾懿一同下了樓,一進書房漆尊「啪」地一聲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饒不慌不忙在桌前跪了。想來兩人在隱房門外該聽的都已經聽到了。

    「如今你也學會和我耍心機了?」

    「饒知錯,一會兒便去戒堂領罰。」

    姬瑾懿在一旁失神地坐著,饒說完團著膝蓋跪著轉了個身面對了姬瑾懿,又道,「夫人不要傷心,小少爺這般全怪屬下之前失了言。屬下以為,小少爺既然認了您,便是心裡有您的。」

    姬瑾懿作為母親完全失了從前一族之主的氣勢,聽到這裡眼中才稍稍有了神采。她點點頭,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饒,「你的心思我算是明白了,也難為你費了一番苦心。」

    漆尊無奈地看了自己愛人一眼,伸手揮退了饒,這才起身走到姬瑾懿身旁坐下,「過幾日等小隱養好了傷,我們便挑個日子開發布會。小隱的履歷我都準備好了。」

    姬瑾懿應了一聲,看向漆尊,「到現在我還是很後怕,你知道嗎,當時,要是那一槍小隱沒有躲開……我、我豈不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漆尊握住了女人冰冷帶著顫抖的手,「如今不是好好的,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姬瑾懿沉默了一陣,「只是……這真的是孽緣嗎?」

    作者有話要說:好像寫劈了。等拍或者等虐的各位抱歉這幾章太清水了…………

    人的感情實在太難寫了嚶嚶嚶……

    ☆、插pter34.Ⅷ

    待饒領完罰從戒堂出來,曲已經在門口等了許久了。

    饒並不知曉,只自顧自邊穿著外套邊朝外走,等他看清廊道里站著的人頓時就想轉身往回走。

    曲三兩步走到饒面前,抬腳就踹了他小腿一下,饒故意大著聲音「哎喲」了一聲便裝作痛極了似的彎下腰去。

    曲自是知道自己用的力道,可一想到自家師兄方才受了罰,也不知傷的如何,心裡便不自覺著急起來。「很痛嗎?難道罰了腓棍?」

    饒一臉痛苦地踉蹌了幾步,而後無聲地點點頭。

    曲一臉自責,趕緊上前去扶,「我們先回房間好不好?我替你上藥。」說完就攙著饒往客房走去。

    待兩人終於回了房間,曲剛關上門,一回頭就見饒坐在床上一臉笑意,頓時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氣得順手抄起一旁桌上的水杯就朝饒的臉砸去,卻被後者輕易接下放在了床頭柜上。

    「我說你就是該罰,半死不活的才好呢。」

    曲說完就要開門出去,饒這才從床上跳起來,從後面一把抱住了曲,「胡說,半死不活了心疼的還不是你。」

    曲不說話,掙了一下沒掙開,賭著氣想抬手一個肘擊卻被饒順勢抓在了手裡。

    「好嘛,下次不會了,我保證!」

    曲才不信他的鬼話,狠狠踩了饒一腳掙開了懷抱,「你的保證值多少錢?我再信你我就不叫曲。」

    饒一臉委屈,完全沒了曾經嚴厲的師兄模樣,但他190的身高在只有178身高的曲面前卻顯得格外和諧。他癟著嘴,喊了聲,「疼……」就成功岔開了話題。

    就在曲無奈地給他家師兄上藥後者可勁兒喊疼的同時,漆惻被漆尊叫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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