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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11:33 作者: ChromeQiana
    隱痛得彎下腰來,灰白色的漢服被鮮血染上一片殷紅。

    而就是這一個動作,讓漆惻發現了重大的線索。

    他立馬接通了漆尊的耳機通路,關閉了飛機上的揚聲器,沉聲道,「父親,這個不是羅沛」。

    漆尊一聽拿起望遠鏡細看。

    「他身邊的侍衛在他中槍的時候根本沒有人出來擋在他前面,反倒四散開來根本不管他的傷勢和死活。那既然這些侍衛不是用來保護國王的----」

    「是替身。」漆尊眼神凝重起來,看來他低估了羅沛的智商。

    話音剛落,原本彎著腰忍痛的「國王」忽然動了起來,揮舞著手中的不明武器一連打倒殺死了好幾個在他周圍的護衛。

    替身的行為宣告了他的立場,漆惻立即肯定了心中的猜測----這個替身,就是隱。

    「快,火力支援他。」漆尊也同一時間反應過來,即刻接通了通路吩咐千萬為隱打好掩護。

    一時間戰火紛飛炮火連天,而武器兵力相對匱乏的國王羅沛,很快就敗下了陣來。國王甚至還來不及弄明白隱並未復原的手腕為何已然能夠活動自如。

    戰後的荒島一片靜謐,羅沛一身白色漢服曳地,緩緩走上天台。

    他邊走邊笑,邊走邊喊,「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越喊越大聲,似是心中存了萬般苦楚。

    直升機緩緩降落,旋翼颳起了大風,吹得島上的花糙四處傾倒,失了顏色。

    「只是到最後還是沒能如願以償,沒能看到你們父子相殺,兄弟相殘,哈哈哈哈哈……」

    「不是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那為什麼我卻是這樣的下場?為什麼!」

    羅沛的身體忽然開始劇烈地抽搐、乾嘔,痛苦猙獰的臉龐上卻不知何時布滿了淚水。

    漆惻從另一架直升機上下來,大步過去一把抱起因為失血過多昏迷了的隱。

    轉身卻看到倒在地上抽搐的羅沛,「父親,他----」

    「我本想留他一條性命,」漆尊緩緩舉起手中的槍,「誰料他食了鈴蘭,自己不想活了。」說著準星瞄準了他的心臟,「那我就讓他走得痛快一些吧。」

    有些人的結局本就是定數,比如羅沛。

    十多年的苟延殘喘苦心經營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局。

    說到底是可悲。

    形單影隻是可悲,用「國王」二字活著是可悲,以復仇為夙願地掙扎活命更是可悲。

    死,也是他最好的歸宿吧。

    鈴蘭,致命劇毒。

    花語,幸福歸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寫得誇張拖沓了,以後大概會修。

    ☆、插pter31.Ⅴ

    漆惻早在回漆宅的路上就已經聯絡了夏禹等人去處理發生在鈴蘭島上的這次交火事件。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那樣好比一場戰役規模大小的交火,他不會無知到以為會不被察覺。哪怕有漆尊暗中的保駕護航,他也知道這並不是他能得以放鬆警惕的資本和藉口。

    回了漆宅,終於打點好一切,漆惻長長舒了口氣便起身朝樓上走。他心裡從始至終都放不下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人兒,迫不及待想要陪伴在身側。

    「怎麼樣?」

    漆惻一推門進去就看見醫護人員已經結束了對隱的身體檢查正在整理醫療用具。

    「家主。」給隱診治的都是漆家御用的醫生,每年收取高額的酬勞替漆家辦事。

    「廿先生的身體除了肩部子彈的擦傷、腳踝手腕有曾脫臼又復原的跡象以及背部臀腿處的外傷和瘀傷外,並無大礙。」

    漆惻剛鬆了口氣卻又聽那醫生道,「只是,關節處於脫臼狀態的時間過長,即使已然復原了,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修養和復健才能完全恢復如初。期間,免不了要受些苦。還有就是,廿先生身上除了有鞭子棍棒的抽打的痕跡外,那些分布全身的瘀傷卻像是從樓梯上滾下來後留下的一般。因此不排除有輕微腦震盪和其他後遺症的可能。」

    漆惻聽著醫生的敘述,卻仿佛隱的遭遇在他面前一一呈現。他幾乎不能再聽下去,他根本無法想像,有著固執驕傲的隱,是怎樣說服自己的自尊而在外人面前展露脆弱。

    「那他何時能醒?」

    「廿先生昏迷只是失血和休息不足導致的,等他睡夠了,便會醒來。」

    漆惻點頭表示知道了便讓管家秦勉送了客。

    漆惻坐在床邊,看著在睡夢中顯得異常乖巧恬靜的人兒,手不自覺就摸上了隱的臉頰。

    柔軟的,溫熱的,讓他戀戀不捨。

    眼神細細溫柔描繪著床上人兒的眉眼,仿佛想要將他的樣子完完全全印刻在自己的腦海里。

    「知道嗎?」漆惻淡笑著伸手將隱額間散亂的髮絲撥弄好,「直到這一刻,我才真真感覺到自己的心是被填滿的。」

    「好好休息,」漆惻用沾了水的棉簽輕輕潤濕隱乾燥的嘴唇,「我等你。」

    隱醒過來的時候房裡只有一個曾經照顧過他的小女僕正在床尾整理他的衣物。

    「呀,廿先生你終於醒了!」

    隱撐著身子坐起來,房裡的暖氣讓他覺得喉嚨和鼻子乾熱得難受。

    小女僕興沖沖走過來扶隱在床頭靠好,「我本以為再見不到你了呢。沒想到啊----對了,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著遞過盛著溫水的杯子給隱。

    隱只「嗯」了一聲喝著水沒說什麼,只是天知道他心裡此時此刻有多想見他的主人。

    「主…主人呢?」

    「你說少爺?哦對了,少爺讓我看著你,醒了就馬上告訴他。」小女僕說完便急匆匆跑出了房間。

    隱抿了抿嘴,有些緊張地雙手抓住了被單。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隱的心跳也越來越重,他慌忙地爬下床在地上跪了,垂頭等候著那個人的到來。

    漆惻完全沒有想到進門後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景象,忍不住就斥責道,「你給我起來。」

    隱被嚇得抖了一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起來,「主人…」

    漆惻看著隱的抖動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習慣性有些嚴厲,於是緩著語調問道,「…你是在怪我?」

    隱趕緊搖頭,「屬下沒有。」

    漆惻彎下腰輕輕捧起隱的臉龐,這才看到隱微微發紅的眼眶,心瞬間就變得柔軟起來。

    「來。」漆惻淡笑著攤開雙手,卻看到少年不知所措的慌亂。

    「手。」於是親自拉過隱的雙手緊緊握在手心,而後將人從地上輕輕拽了起來。

    隱感受著從未有過的溫熱柔軟從掌心傳來,心裡更是一陣情難自禁的悸動。

    忍不住抬頭看去,想確認,那人的眼角是否流露溫柔,是否,和此時的他有一樣觸電般的感觸。

    「委屈你了。」

    隱一怔,而後搖頭,「不,屬下知道主人苦衷。」

    漆惻不語,將人推到床上躺下,「我看看傷。」說著也坐在床邊,捲起了隱穿著的寬鬆睡褲的褲腿。

    隱緊張地緊繃了全身,羞怯導致說話也有些結巴,「屬下…屬下已經,沒有大礙了。」

    漆惻置若罔聞,只細細揉捏著查看隱還未完全消腫並且用護具固定著的腳踝,「脫臼時間過長,組織有些粘連。最近一兩個禮拜最好還是在床上靜養,過些時日,我會安排一些復健的課程給你。」

    隱剛想辯駁,又聽漆惻道,「我不想因此影響你的身手,更不想讓你留下病根。」

    隱聽著心裡莫名有些暖暖的,無聲地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房間的氛圍忽然就陷入了一種曖昧尷尬的狀態,隱不知如何開口,漆惻卻似是故意不說話。

    隱便就這樣躺著,目光緊隨,任憑自家主人隨意翻看自己的身體。

    待漆惻終於仔仔細細將隱從頭到腳檢查過一遍後,這才緩緩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抬眼卻正巧對上隱飽含情誼的雙眸。

    心臟的一個角落猛地一顫,漆惻再也不能忍耐地俯身壓下,將人整個抱在了懷裡,緊緊摟住。

    良久。

    「這幾日,我一直很自責,為什麼要答應將你送走……」漆惻埋在隱的肩窩處,聲音悶悶的。

    隱的眼眶瞬間濕潤變得通紅。

    「還好你完整無缺的出現在我面前……」

    淚水朦朧了視線,隱的臉頰卻緊緊貼著漆惻的。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哭了,可是淚腺根本不受控制地分泌著眼淚。

    想起過往的幾日,隱覺得此刻像在做夢一般不真實。他曾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此時卻近在咫尺正同自己說著這般不真實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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