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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09:39 作者: 不認路的扛屍人
    似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睡前他還模模糊糊地想,今天只是清掃了地板,連拖地都只拖了一遍,下次也該把所有的家具都要擦擦了,這房子浮塵多----因為地處市中心,樓層也不高,比起深宅大院的祁家來說,空氣品質自然沒有那麼好。結果他夜裡做夢都在做家務,好不容易做完了,還沒喘上一口氣,陸卓年從天而降,一切又都亂七八糟。即使涵養如祁聿,也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抓著陸卓年的胳膊質問:「你怎麼是這樣的人?」陸卓年側臉朝他粲然一笑,他立刻就清醒了。

    祁聿坐起身來,發現手機在響,是物業打來的,說有他的快遞,問是代收還是讓人進去送。祁聿說:「讓他進來吧,謝謝。」這一夜他睡得並不好,因此嗓音有些暗啞。

    掛了電話,他順便看了看時間,竟然比他平時起床的時間晚了將近兩個鐘頭,不免伸手揉了揉額角。

    雖說新買的牙刷已經到了,祁聿仍是先用漱口水過了過口,畢竟還是要見人的。換衣服的時候,他看到陸卓年的行李箱靜靜地待在角落裡,心想等外面曬著的衣服也幹了,要給陸卓年打個電話,提醒他把箱子拿走。

    這麼想著,他裝束整齊地下了樓。樓梯口設在餐廳,他才穿過餐廳,便驚訝地看見陸卓年坐在客廳里,正拆他的快遞。

    陸卓年側對著他坐著,發覺他之後,便轉過臉來朝他打招呼,粲然一笑道:「早上好。」

    祁聿的心口都緊了緊,懷疑自己的夢還沒有醒,難得失了言語:「你……」

    「哦,我看到上面標著牙刷,就幫你拆了。」陸卓年解釋著,「不介意吧?」

    他開車進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快遞員在門衛那裡辦手續,物業知道他是哪一戶的,咦了一聲,順口說有你們家的快遞,陸卓年就一起給帶進來了。

    他還問:「你怎麼不買電動的?」

    祁聿已經注意到玄關處放著兩隻行李箱,比樓上衣帽間裡的那個還要大。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沒有睡好,眼下這情況問題太多,他一時半刻竟然不知該先說哪一樁哪一件,本能地先順著陸卓年的話接道:「我不喜歡電動的。」

    陸卓年望著他,非常自然地說:「可是我喜歡。」還眨了下眼。

    祁聿猜測陸卓年以為這是給他買的,於是問:「……你要住到這裡嗎?」祁聿已經理清了思路,整個人的狀態慢慢回來了。詢問時帶著了幾分禮貌,只看得到他溫和的態度,但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意。

    看來,對於俞薇昨天晚上打電話教訓他、逼他住進新房這件事,祁聿是不知情的。陸卓年放下手裡已經被拆得差不多的快遞盒子,簡單把俞薇的訓話精神傳達了一下,意思是兩個人既然已經結婚了,就要陸卓年認清現實,跟人好好相處,做不成愛人也要尊重人家,總把人扔著不管算怎麼回事。在俞薇的言語之間,好像祁聿是個多麼委屈又懂事的小可憐。

    雖然陸卓年不喜歡祁聿,但他也知道自己做得過分了,只好捏著鼻子答應一定一早就搬過來。

    傳達完了之後,陸卓年才回答祁聿的問題:「樣子總要做一下。」就是說也不是真的要住到這裡。

    話雖這麼說,祁聿也知道這所房子從此不再是他一個人的領域了。他點點頭,說:「抱歉,伯母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了,是我沒有應對好。」

    陸卓年挑挑眉,然後把拆出來的牙刷還給祁聿----他想大概是因為昨天祁聿的牙刷被他用過了,於是不得不買了新的,口中道:「你喜歡手動的,給你用吧。」

    祁聿被他看著,總覺得他在笑,不免覺得有些窘迫。畢竟他鮮少不刷牙就出來見人,還被對方這麼明晃晃地撞見。但想到這窘迫就是眼前這人造成的,便又硬氣了幾分,伸手接過牙刷。見陸卓年十分自然地就要去拿行李,電光火石之間,祁聿忽然反應過來些什麼,不由得下意識拽住對方的手,像是要制止他的動作。

    這動作實屬意外,但現在鬆手已經來不及了。陸卓年側過頭來看他,祁聿迎著對方疑惑的目光,微屏住一口氣,就勢禮貌而強硬道:「既然難免要同住一段時間,有些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

    在陸卓年眼中,祁聿的面目從未如此刻般清晰,好像自己不答應,就進不了他的門。

    第八章 上

    陸卓年起了點興趣,乾脆站直了,微微抬起點下巴看他,示意祁聿先說說看。

    「你可以不管家務,由我來負責,但是,也希望你能夠體諒一下。我----」祁聿直視著陸卓年,「稍微有些潔癖。」

    陸卓年覺得此刻都不必打量祁聿,便已知這人有這樣的毛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什麼好特意提起的,就說:「隨便,我無所謂。」

    祁聿想這人完全沒有領會到自己的意思,打算將話挑得更明白一點,但陸卓年卻打斷了他:「我也是很愛乾淨的好嗎?」以前一個人住在外頭,也是每周都要請家政過來收拾一趟的。

    陸卓年略有些不滿,似乎祁聿小瞧了他。祁聿深深看了他一眼,默認了般沒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只微笑道:「那我就輕鬆多了。」

    後來陸卓年再回憶起此時祁聿的眼神和態度,只覺得這人的溫和良善果然只是表象,實則乃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切開黑。他覺得匪夷所思,祁聿是怎麼能坦然地看著他,說自己只是「稍微」有一些潔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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