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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9:09:39 作者: 不認路的扛屍人
    陸卓年開始往回找補:「嗓子啞成這樣就別那麼多話。還有,什麼您您您的,叫人聽見像話嗎?」其實對於陸卓年來說,重點是後一句。他一聽祁聿對他用敬語就頭疼。

    祁聿微微笑了一下,說:「好。」接著捧起大玻璃杯來喝水,起碼遮住半張臉。

    回去睡覺的時候,祁聿自覺往旁邊睡,幾乎貼著床沿,留下大片床鋪給陸卓年。他精神並不很好,可能上下樓梯有些消耗他本就被耗空的體力,因此平時的莊正先卸下一半,倒顯露出幾分柔和:「我沒事先準備好你的房間,你來照看我,還叫你跟我擠一張床,真是不好意思。」

    陸卓年從來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立刻出言諒解:「沒事沒事,你不用客氣,我跟人睡一張床睡慣了。」

    他說的是他哥,兩兄弟從小一起長大,擠一張床睡實在是家常便飯。但祁聿是知道他在外面的花名的,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他倒不好對此多說什麼,因此安安靜靜地躺下,沒再強打精神、刻意收斂自己的疲倦。

    陸卓年見他一臉倦容,還遷就他,安分地蜷在床邊,有些不好意思:「床夠大,你不用睡邊上,當心掉下去。」

    「不會。」聽聲音已經快睡著了,陸卓年就不再說話,其實他坐了將近二十個小時的飛機,也很累。

    大概因為這兩人都很疲憊,跟陌生人躺在一張床上也都睡得嫻熟,第二天早上兩人一起醒來,情形就有些尷尬。

    祁聿是睡慣了中間的,床邊讓他感覺有些不安全,半夜便習慣性地挪到了中間去睡,陸卓年自己都不知道在床上接過多少個小情兒的投懷送抱,姿勢嫻熟,順手就把人撈進懷裡。兩人抱得牢靠,睡得安穩,快醒的時候,祁聿偏了一下腦袋,陸卓年迷迷糊糊的還以為是自己哪個床伴,低頭親了一口,然後兩人都醒了,睜開眼睛就看到對方也正看著自己。

    陸卓年拼命回想,自己剛才到底是不是親了他一口。答案顯而易見,他還沒迷糊到失憶的地步。

    時間足凝固了三秒。

    祁聿從嗓子裡溢出兩聲咳嗽,連忙掩住唇:「抱歉……咳咳。」

    陸卓年順手放他去喝水,驟停的心臟終於慢慢恢復正常:「沒關係。」

    祁聿探身去夠床頭柜上的水杯,一聲一聲咳得非常劇烈,蒼白的麵皮底下幾乎是立刻翻湧起血色的紅。陸卓年意識到這不是一次「識時務」的咳嗽,自覺坐起來扶著他,給他順背,看他仰起頭顱喝下大半杯的水,喉結也跟著上下遊動,成為完全繃直的頸線上唯一的突起,異常打眼。

    一大早的,這可有點不妙。

    陸卓年問他:「是不是叫醫生早點過來給你再看看?」

    「沒事……咳咳,早晨難免有點,不礙事的。」祁聿放下水杯,朝他虛弱地微笑,「早上好。」

    大概是清晨的時候總是不一樣的,陸卓年覺得此刻的祁聿好像還沒來得及將自己偽裝得密不透風,又因生病而不免比平常柔弱了些,看起來便十分順眼,甚至堪稱可憐了。

    祁聿下了床,問:「早上想吃點什麼?」

    陸卓年也起來,「你不多休息一下,起這麼早幹什麼。」他並沒有意識到祁聿問這句話的含義,只覺得這人該好好躺會兒。

    「習慣了。而且,你總得吃早飯吧。」

    陸卓年蹲下來打開行李箱,挑自己今天穿的衣服,順嘴問:「什麼意思,你做?」

    祁聿在裡間刷牙,含糊地應了一聲。

    據說祁聿一個伺候的人也沒留,陸家那邊曾特意給他打過一通電話,他沒在意,敷衍說祁聿要求高,喜歡自己安排,叫他們別管。陸家就沒有再提這件事,人家小兩口的生活,只要不翻天,他們愛怎麼過都隨著去。

    陸卓年倒沒想到,祁聿是真的一個伺候的人都沒留。他忍不住放下手裡的衣服,跟進裡間問:「沒請個保姆?鐘點工也沒有?」

    祁聿沒吱聲,過了會兒把嘴裡的泡沫吐乾淨了,才說:「我不喜歡有外人在,再說家裡的事我都能自己做。」

    「所以你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病了都沒個人知道?」

    祁聿看著他,好像奇怪他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陸卓年被他看著,脫口而出:「我以後還是搬回來住吧。」

    第三章

    這話一說出來,陸卓年幾乎是立刻就後悔了。他見祁聿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連忙說:「開玩笑的,你要是不喜歡就算了,我們兩個確實不太方便。」又開始打岔:「哎有新牙刷嗎?」

    祁聿低頭看了自己的牙刷一眼,「沒了,我就這支牙刷。」

    陸卓年大概是頭腦發昏了,急欲從這種尷尬的境地中解脫出來,竟然搶過那支還濕漉漉的牙刷,無所謂地說:「那我就用這支吧。」

    祁聿:「……」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陸卓年擠上牙膏,後知後覺道:「你再換新的就是了。」

    祁聿眼見他把自己用過的那支牙刷塞進嘴裡,非常罕見地在人前皺了眉。

    幸好陸卓年不敢看他,過會兒祁聿默默地在旁邊洗了把臉。兩個大男人挨在一起實在很擠,祁聿大概從沒洗過這麼馬虎的臉,完了之後自覺地把洗臉毛巾擱在一邊,說:「洗臉毛巾,也只有這一條。」然後就出去了,可能不太願意親眼看見陸卓年用了他的牙刷,又用他的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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