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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7:55:48 作者: 晚喬
    顧淵下船處理完了傷口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來找池渝。

    這個女孩子時刻都在讓他驚訝,她真的很特別。

    她可愛也靈動,理智也冷靜,有堅持卻從來不會掛在嘴上。

    不過,也正是這種不故意、不抖機靈。才讓和她在一起的人感覺輕鬆自在,也才讓顧淵願意靠近她。

    只是,現在,她蜷在他的床上,汗濕了額發,眉頭緊緊皺著,像是在做噩夢。

    噩夢,真是一個熟悉的詞。

    顧淵轉身鎖門,走近了她一些。他不喜歡與人對視,大概是小時候厭惡的眼神看得太多,留下了後遺症,這份陰影實在深厚,年歲又太久,抹不掉,就算是長大了也沒有辦法。

    也正因如此,顧淵幾乎沒有好好正面看過池渝。

    池渝的皮膚很細很白,平日裡很有活力,會透出淡淡的粉色。但在狀態不好的時候,就會顯得有些病態。尤其是這幾天,她眼底有一圈烏色,臉上和嘴唇也因為乾燥而有些脫皮。

    「喂,池渝。」他喊,「醒醒。」

    與此同時,顧淵想起上一次自己做噩夢時,她叫醒自己的情形。其實就他而言,被人發現自己軟弱的一面,真是很尷尬的。

    可是從噩夢裡走出來的那一刻,卻也實在有一種被解救的感覺。

    他又推了她一把:「醒醒,別睡了,醒一醒。」

    池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神還有些迷濛,聲音也含含糊糊:「顧淵?」

    他頓了一下,移開視線:「嗯。」

    她捶了捶額頭:「我做噩夢了。」

    「看出來了。」

    看她一臉頭疼的樣子,顧淵嘆了口氣,坐在床邊,用沒傷的那隻手給她按摩太陽穴。

    「這個夢好可怕,我不想再做了,真的很可怕……」

    他的指尖有繭,力道卻很輕。池渝舒服得哼了一聲,剛想再閉上眼睛,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又睜開。

    「你回來了?你沒事吧?」

    顧淵懶懶散散:「嗯,沒死。」

    聲音里滿是疲憊。

    池渝望了一眼他的左臂。顧淵沒有穿外套,只是簡單地套著短袖襯衣,厚厚的紗布十分顯眼。

    「嚴不嚴重?」

    「還行,子彈沒留在裡邊,就著肌肉層擦過去了。」顧淵說著,聲音低下去幾分,「我這個不算什麼,但有人很嚴重,沒救過來。」

    池渝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雖然我和這一批船員交流不多,但到底是身邊的人……」他像是說不下去,嘆了口氣,「或許是命吧,到了該回去的時候,誰都要回去。只是這麼年輕就走,實在很可惜。」

    顧淵這麼說,像是看得開,池渝卻讀出來裡邊的情緒。這些話,他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在安慰自己。

    她垂下眼睛,重重嘆了一聲。

    「顧淵。」池渝望著他,試圖轉移話題,「我剛才做了噩夢,現在還有些害怕。」

    顧淵望她:「嗯?」

    「所以,你能抱抱我嗎?」

    聞言,顧淵先是愣了下,然後低了眼帘,忽然笑了。

    「好。」說完,他直直抱了上去。

    和上次隔著棉被的感覺不同,顧淵才發現池渝居然是這麼瘦,瘦得單手也能將她抱個滿懷。

    不過,說起來很奇怪,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擁抱,卻像能解乏似的。似乎,那些煩惱和無力,輕而易舉就被這個擁抱所溶解,繼而消失了。

    顧淵又怎可能看不出,這個擁抱,其實是她想給他安慰?

    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心也慢慢鬆了一些。他忽然喚了一聲:「池渝。」

    然後就聽見身側傳來輕輕一個聲音。

    「怎麼了?」

    顧淵這才發現,自己竟是不知道能說什麼。

    說謝謝太刻意,就像是戳穿了哪層不該戳穿的東西。可除了謝謝之外,說別的似乎也不合適。

    「沒什麼,叫叫你。」

    「這樣嗎?」池渝像是輕輕笑了一下,「顧淵。」

    「嗯?」

    池渝帶著點點得逞的小得意:「哎呀呀,一下忘記想說什麼了。」

    顧淵再度愣了愣,頰邊的梨窩慢慢變得深了起來:「報復心這麼強?」

    「這哪能叫報復?就是想叫叫你嘛。」她說著,回應他似的,也環住他的腰身,「對了!我剛才好像想說,今天辛苦了。雖然上次沒承認,不過你超厲害。」

    終於可以合理地說出這兩個字。

    顧淵微微轉了頭:「謝謝。」

    顧淵說話時的熱氣弄得她的耳朵有些癢,池渝下意識轉了頭,接著便感覺臉頰上蹭過一個柔軟的東西。

    明明只是一個安慰的擁抱,卻在此時忽然變了味道。

    在非情侶的關係里,這種氣氛總是有點尷尬的。

    「那個……」池渝乾咳一聲,「我好像不害怕了。」

    他從善如流地放開了她,表情依舊是淡定的,耳朵卻在慢慢變紅。

    「今天這麼累了,你先休息吧,之前占了你的床,不好意思了。」池渝站起身來,伸個懶腰,像是故意在打破之前的氛圍,「我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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